我颤抖接过。
看来今儿天上要下金子,我得赶紧回去叫子瑜找个盆。
我抱紧盒子,转身就想走,谁知刚踏出一步,后领子就被御王捏住,“天色还早,陪本王下棋。”
黑白玉棋已在亭中摆好。御王抱着伴手小炉披上狐裘出去,我忙扯出笑脸,咬牙跟了上去。
大雪寒冬的,棋局居然设在院子里,御王倒是暖和了,我这棉衣虽是顶级的手艺,但是方才在宫里冻了大半天,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又要吹北风。
石桌刻了棋谱,石凳的雪也扫尽,铺上了皮毛,旁边置了一张小几,上面煮了香茶。热气化成白雾散在空中,我却冷得打了个寒战。
“落子罢。”御王捻起白子,先下了第一步。
说到下棋,这等风雅之事,我也是在进宫之后,被总管逼着才学的,如今已经荒废了三年,更加谈不上水平。
几步之下,我已溃不成军。
御王一直静静落子,偶尔抬头看我一眼,换个姿势,或抱紧小炉,或慢品香茗。直到我败迹百露,这棋实在是下不下去了为止。
“本王记得你的棋艺虽然不精,却也不坏,怎么下成这般模样。”
只再需一子,我便输得彻底了。
御王却捏着这颗白子,迟迟不落。
说这话时,我已经嘴唇发青,抖成了筛子。
莫不是下毒不成,御王殿下是想叫我冻死?
我搓了搓双手,冲御王一笑,“很就没碰。生疏了。”
御王的最后一子,还是没落,“原来这样,那本王问你,三年来你也未动武,是不是也将那些个武功招数都忘干净了?”
我抱着冻僵的膀子,揉了揉,笑道,“这我还不知道,不过身子不如以前年少,要让我重新扎马步……那可真是挺不了的。”
御王哈哈一笑,“本王看你不是挺不住,是变懒了。”
说罢啪地落下一子,我顿时心花怒放,看来这一局终于要结束了。
“赢得太简单,未免不尽兴,清禾也知道这般道理罢。”
嗯!?
我低头一看,他竟然找了个死点下落,硬是白白葬送了自己一大片的领地。
这是干什么?
我抬头看他,冻成这样,再也没力气掩饰,估计我的眼神已经藏不住疑问,御王只看了我一眼,就微微答道,“一招棋错,满盘皆输。清禾,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么?”
我一时怔住了。
得罪他的事儿可太多了,我哪知道是他说的是哪件。
御王站起来,转身绕到我身后,没等我来得及转身,他已经从后面将我拥住了。
刺骨北风顿时被温暖的躯体遮挡,我从未有过如此感觉。一时间更是呆滞了。
御王低下头,凑过来在我耳边低喃,“是不是冻得僵了,才知道本王的身子是暖的?”
我一震,他又道,“是不是我将你折磨殆尽,你才能感到本王的好?”
这一次不是呆,是僵硬。
和御王玲珑对峙这么多年,这一次的我竟然不知如何反应。
御王从后伸手,将我手上一直握的一颗黑子夺下,放在唇边亲了亲,然后直接丢进煮茶的炉子里。
“清禾是聪明人,这一次明白了么?”
“清禾明白了……”
“这才是本王喜欢的清禾。走,进屋暖暖。来人,准备晚膳!”
我被御王拉起来,浑浑噩噩。
他的意思我懂了。
这场游戏,他是真的要放开心思痛快玩一场。
谁先陷进去的就是白子。
御王是要告诉我,他要当白子。
白子玩够了,依旧是赢家。
而我是那颗黑子。
等到游戏结束了,就是我的死期……
第八章(完)
心神不宁地回到外司省,已经入夜,我一头扎进大堂,却发现小兔崽子和子瑜等人都在里面。
“大人回来了。”
“嗯。”
我脱下棉衣,小梅赶紧接过,“我去叫晚饭。”
“在御王府吃过了。”我爬上塌,懒洋洋地喝了口热茶。“时候还不晚呢。”
小兔崽子磨啊磨,磨蹭到我身边,拖了个团蒲放在我榻下,然后乖巧地跪坐在地上,仰头眼巴巴看我,“那再吃点不?”
愁人,这孩子坐和跪我一直分不清。
“……子瑜,今儿是不是宵禁夜?”
“赶巧不是。”
“那正好。”
我打定主意爬起来,兴奋地拖起小兔崽子道,“走,大人我带你们逛夜市去!”
“这长安城内有东西两座市场,八面开门,市分九区。每区都四面临街,店铺沿街而设。长安城的商业大都集中在这两座市场……皇子殿下还没去过吧。”
坐上马车,我对小兔崽子道,“咱们今晚就去东市,东市有很多倭国商人,晚间更是热闹,有你在正好了。”
子瑜拉过小梅悄声道,“可不是正好么,这下请译者的钱也省了,没准大人还得叫皇子跟倭商讲价。”
小梅鬼鬼祟祟地点头。“大人这么抠,真没准呢。”
我没理那边卿卿我我的一对儿在嘀咕什么,只顾摸摸小兔崽子的头,亲和温柔地笑道,“而且咱都算是一家人了……到时候你可得给我杀杀价啊!”
子瑜小梅突然转过头来一起瞪我。动作那叫一个整齐。
小兔崽子这几天倒是特别听话,听我说完立刻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道。
“好啊。”
然后又道。
“其实我对长安的布局也不是很陌生,大人可能不知道,天皇大人曾经下令修建的平安京,就是模仿长安的格局,平安京还有很多的寺院,而且也有东西市,我就住在右京的守护山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