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都这样了,她还能为自己做什么主?我是她妈妈的奶娘,我就托个大,为她做这个主。”
鹤明不再言语,点了点头。他心里并不太踏实,总觉得自己像是乘人之危了,但他喜欢喜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如今这样的大好机会要他推开,他真的做不到。
喜眉漱了口,结束用餐,站起来一蹦三跳赶到鹤明面前,“侧,勒,努,策,掠,啄,磔!”她朗朗地背诵他昨日教她的永字八法,“对吧?”
“对,很对。”鹤明笑道,“喜眉记性真好!”鹤明一边夸奖喜眉,一边突然想到,喜眉的记忆准确说来,不是被抹去了,而是被封住了,只需适当的启发或者刺激就能恢复如常,比如她背诵永字八法,她背这么快是因为她曾经学过,他再教她,自然事半功倍,同理,喜眉眼下是不记得暖冬了,但只要有人重提暖冬,难保喜眉不会回忆起所有的往事。鹤明不由开始忧心忡忡。
第26节:第五章重新开始(3)
正在鹤明筹办与喜眉的婚事之际,明帝穆昕也在苦苦筹谋追捕鸾东的计划,因为思虑过度,穆昕再度吐血昏迷。
鹤明被急传入宫。
内府总管在宫门处等候,一瞧见鹤明立即如蒙大赦般捉住他的双臂,“孙神医,小的真怕你不来呀!”“内廷传召,草民怎么敢?”鹤明淡然道。他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他怎么不敢?他被逐出太医院,为皇帝诊病并非他分内事,鹤明幼年十分沉默谦和,因为他家境贫寒,父亲早丧,靠母亲织布维持生计,但学医之后,鹤明发现自己天赋超拔,别的师兄弟最多专精一样,或内科或外患或解毒或针炙,只有他样样都是手到擒来,青出于蓝胜于蓝,师父宠爱他,师兄弟敬重他,后来人人都视他为神医,见到他就诚惶诚恐,势随时移,如今的鹤明再也懒得去巴结什么人,他可依照本性目下无尘地骄傲着,今日他肯夤夜出诊,并不是因为病者是明帝,而是别有所图。
鹤明连下数针,面色蜡黄的穆昕立即悠悠转醒,“参茶!”鹤明沉声吩咐。
总管大太监立即从小太监手上抢过参茶,亲自伺候明帝喝下。
“我要继续施针,太多闲杂人等会分散我的注意力。”鹤明说。
总管太监一听呆住了,心想来来去去这么多太医为皇帝诊病,还从没有一个不许人在旁看的,再说了,小孙御医也不是头一次给皇帝看病,原来也没这种奇突的要求,怎么他的怪癖还随着年纪增长呀?
喝了几口热参茶,穆昕心里明白了一点,他听鹤明说要所有人都离开,他也颇为愕然,但还是挥挥手,总管太监立即领人下去。穆昕虽然搞不清鹤明葫芦里面卖什么药,但此刻他的性命捏在鹤明手里,审时度势,他不得不对他言听计从。
鹤明微微一笑,开始施针,一炷香的工夫后,穆昕觉得周身都舒畅起来,不由长长地呻吟了一声,“你肯回来当御医,可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鹤明还是微微一笑,他这笑竟叫穆昕联想到了齐眉侠,齐眉侠笑起来也是这样一副智珠在握的从容模样,“为皇帝诊病,是鹤明的福气,以后一定随传随到。”
鹤明说得虽客气,但那意思还是拒绝再回太医院。
“朕知你才大,太医院那座小庙是容不下你的。”穆昕微恼。
鹤明不语,竟然默认了。
穆昕无奈,只好说:“听说你要迎娶齐喜眉了。”
“三生之幸。”鹤明又露出笑容,这笑不再是应酬的,而是甜蜜的。
穆昕被他感染了,“喜眉确是个可心的女孩子,同她母亲一样,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们成婚,朕要亲自主婚!”
“谢皇帝隆恩。”鹤明还是宠辱不惊的样子。
穆昕又说:“喜眉这个傻孩子,为了和朕斗,竟然想出那么个傻法子,湮灭自己的记忆,何必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不做也罢。”
鹤明不答,心想,这个明帝太习惯用帝王心术,看谁都像歹人,都居心叵测,喜眉那个软性子,她要敢和人斗,太阳绝对从西边升起来了,她就是不敢与人斗,不敢坚持自己的信念:父亲的死是个意外,她不需要为此责怪暖冬。她不敢与世俗观念对立,这才决意忘记一切,她不善于承受痛苦,而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若明明深爱一个人却不能与之在一起,喜眉懦弱,干脆选择彻底遗忘。
“听说现在喜眉言行举止都像个五岁的孩子,倒要烦你们去照顾她。”
“不烦。喜眉很乖。”
穆昕不由笑了,“你这口气听起来倒像喜眉的爹。这丫头真是有福气,总有男人肯为她牺牲一切。”
“男人有了什么,总要与人分享的。”鹤明答,“不然有了也等于没有。”
穆昕呆了呆,强笑道:“可不是。”
鹤明停止了下针,待穆昕恢复平静,这才继续。
穆昕追问:“朕这病根究竟在哪里?”
“心。”
“不能根治?”
“不能。”鹤明答得很干脆。
穆昕重叹一声,“有时朕真的自觉气血都亏到尽了。”
第27节:第五章重新开始(4)
“没什么,只是失于调理,以后草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