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也没他这么一瞬三变的吧?
我左右无聊,又不能干杵在这里等他回来“临幸”。只好推开小小门扉,进了竹屋。
外堂里头灶台还微微留着余热,炉膛里的灰烬也冷了没多久。我推开里间的门,斑驳的木桌上饭菜丰盛,有菜有肉中间还摆着一尾烧汁的鱼。
我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这个宓修文,一大早就吃这么好,哪里像个穷酸书生?真奢侈真浪费,真不懂得养生。不过,既然做这么多吃的了,为什么又没吃呢?碗筷整齐地摆放着,尤其是那个硕大的盛饭木桶,看着可比昨天那个大了许多啊。
我一顿,这才注意到这饭桌上的变化。
碗筷是两个人的,盛饭的木桶也是海量的,桌上丰盛的饭菜显得如此隆重。如果这一次我没猜错的话,他估计是,估计是——
要有贵客来了!
哎呀我的天,我为何就如此地时运不济?无非就是想拉拢他,却为何每次来都碰到钉子。要不就赶上他心情不佳,要不就是自己丑态百出,要不就是人家有贵客要来无暇搭理我。
表姐啊表姐,你可莫要怪我,我已天天来此蹲点怎奈天不助我,我又能奈天何?
悻悻地放下怀里藏着的糕点,摆在桌上又觉得照比这些鸡鸭鱼肉,这两块小东西又恁地拿不出手。
也罢也罢,还是莫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果断地揣回怀里,我推门就走。
迎面正碰上抱着兔大爷的宓修文,一脸阴晴莫测地走了过来。
硬着头皮上前做了个福。
“小女不知宓公子今日请了贵客,叨扰了。不如明日,明日——”
我仰起脸,分明看到宓修文越来越黑的脸。
看来我三番五次地来,是着实把他惹恼了。
“那……再过两日……”
我打着商量的语气。却见他的眼角开始抽动,我知这便是末日来临的前兆。
呜呼哀哉,时运不济,天要亡我!
“那您说,您说我该如何是好?”
我声音嗡嗡的,已经拿出女子能有的十二万分胆子了。
他却刷地一侧身,只留给我冰山一样棱角分明却也同样寒意逼人的侧脸。
“你今日若走了,便再不要来!”
这话要是换个性别,听他这般说,我估计会误以为自己是薄情郎辜负了他一番心血似的。但是现在是出自喜怒哀乐难以捉摸,脾气臭得像茅坑石头一般的宓修文口中,我自然知道自己是踩了他的雷点。
可是,但是,但可是,这宓修文的雷点为何就他姥姥的这般多啊这般多?!
我一宿没睡觉,天没亮就起来梳洗打扮,一出口就碰见俩疯狗,一路狂奔来见他。我又是犯了哪门子的邪,要受他这样别扭性子的气?
思及此,腰板一挺,底气一足,我好似拔地而起的旱葱。
“随公子的便吧。”
扔下这句话,还不忘是用他那种淡淡的口气说的,然后我转身就走。什么表姐表哥表嫂子的,在怒发冲冠的我心里,都成了浮云片片。
“这就是你们大户人家赔礼道歉的方式吗?毫无诚意!”
身后的他,忽然冲我大喊。
我理都没理,脚下都没顿一下。
“如此宓某便真的再不会原谅你,你莫要后悔!”他顿了顿见我没搭理他,便又喊道。
切,幼稚!学小孩子打仗撂狠话?我和二牛八百年前就不玩这一套了!
学着杜鹃,鼻孔朝天,我在宓修文那个酸腐书生面前,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只可惜,还没到家我就蔫儿了。因为在半路上我就碰见了彭卓岚,我的催命表姐……
少爷
我那彪悍的表姐大人今日本应去那所谓的名门闺秀培训班子上课的,现在还没到下课的时辰却不知为何出现在彭家大门外。
我原是气鼓鼓地一路蹬蹬地走回来,哪曾想会在这时候碰上催命大人?
表姐刚下了轿子,一见了我两眼顿时大放光亮。
我这个心啊,一瞬间就不会跳了。
“我的好甜儿!”她一把手扯过我,避开那些眼线家丁,那神色巴巴地,我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可是,我刚把她老人家心里的神,得罪个底朝天,末了还让人放了狠话。
才刚听宓修文那句“你不要后悔”我只当幼稚,对此嗤之以鼻。现在耳边一遍遍回响起来,再加上以前宓修文那副爱打不惜理的孤傲样子,我方才觉得心酸胆寒。
完了完了,我甚至都不敢迎视表姐那火辣辣的目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