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宋嘉木主动说了话,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开口也只说了几个字:“我都知道了。”
顾南方一时有些分不清她什么意思,宋嘉木深吸口气:“那道伤疤,那个雪夜,那个,我们都刻意去逃避,去遗忘,去努力想抹掉的八年。”
闻言,顾南方瞳光彻底深下去,让人看不清情绪。
宋嘉木缓缓地站起身,盘坐过久的腿已经发麻,她一时没能站稳,身子歪倒了一下,顾南方下意识伸出手去接,她就顺势倒在他怀里。他反应过来,要放开,宋嘉木却已经反被动为主动,两只细瘦的胳膊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紧紧将他捆住。
像每一次任性撒娇的时候,宋嘉木箍着顾南方,在他怀里用头使劲拱动,良久,有声音闷闷地从下方传来。
“南方,对不起。”
顾南方接着她胳膊的五指,在这一刻下意识地收缩,没能收住力度,宋嘉木皮肤上力见指印,但她连厮声都没有发出一句,两人像是站在摩天大厦顶楼里的野兽,世界末日来临,原本该厮守,最终却互相搏斗。
大概真的,越爱,便越是要互相折磨,来借此证明,自己对对方而言有多么的重要。
这样无声的博弈持续了足足十分钟有余,顾南方眼里有光影浮起又被强制压下,他似乎微微吸了口气,这才坚定的将宋嘉木从怀里扯出来,在她充满歉意的目光里,表情恢复得如常轻松。
“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
他抬起手,那把银亮冰凉的钥匙,清晰地出现在宋嘉木眼里。
“你自由了。”
那几个字,从顾南方嘴里脱口而出时,感觉像是送给宋嘉木最完美的告别。
宋嘉木懵。这是第一次,在听见自己终于可以逃脱这纠缠的牢笼以后,她的表情露出的竟然是慌张,她将头仰得更高,似乎要将他的脸看清楚。
“我不明白。”
顾南方抿唇,依然是淡然的模样:“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你自由了,你的所作所为成功让我厌倦了,你让我乏味了,我所说的要放掉你的那一天,终于来临了。”
毫不留情的措辞,将宋嘉木好不容易捡起来的勇气正一点一点击溃。
她别开头,深深呼吸,试图稳住心里那道防线。开口,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在抖。
“凭什么。”
男子阖眼看她。
她正过头来,目光晶莹。
“游戏是你开始的,凭什么你结束的人也是你?现在我告诉你,我不要什么所谓的自由,我……”
话没说完,被对方斩钉截铁打断。
“可是我要。”
终于,一把被烧得滚烫的利剑,将宋嘉木封喉。
“我不想再继续纠结在过去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上,我想要解脱,我想要安静的生活。更重要的,我不想再让那些真正在意我的人失望,我规划的未来,很抱歉,你并不在其中。”
那样袒露直白不加思索的言辞,让宋嘉木愣在原地,她的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顾南方却没有注意。又或者是,他刻意地不想去注意。他弯腰,将钥匙放在茶几上,神色晦暗不明地转过身,与宋嘉木擦肩离去。
在顾南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宋嘉木似乎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对着那个向前行走的背影轻轻道。
“回来的时间,不要太长。”
因为那句话,顾南方的身子顿了一下,最终彻底消失。
此刻的宋嘉木看起来特别孤零零,那个长高脚得酒杯依然以最初的姿势陪在她身边,,悲伤的,无言的,倔强的。周围灯影都暗淡,电视依旧在放着,凌晨的音乐电台有人在唱苦情歌,里面的人声嘶力竭,那声音却听来刺耳。
忘了我,曾把你拥在我心窝。
忘了我,曾给你拥有的所有。
忘了我,曾是你的宇宙。
不眠不休,无怨无尤。
宋嘉木俯低身子,抽起沙发上那个还残存着自己体温的抱枕,一把扔向电视屏幕。
“忘你妹!”
完事后,她似乎又想起什么,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一一?有事儿和你商量”
看来真正的宋姑娘要回归了呢。
也是,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得知自己被一个人全新深爱还更振奋人心的?诚如杜白所言,如果他都不值得,还有谁值得。
那个夜晚以后,顾南方果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些莺莺燕燕的消息竟是一点儿也没再看见,t市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