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讲话的语气女儿了解到,财富事实上成了她遇人不淑的根源。
等到泰丽莎从墓地往回走时,她才猛然想到,她没有兄弟姐妹,母亲拥有的一切,现已由她一人继承。
现在,她怀疑钱对她还有什么意义。她再一次告诫自己,她决不嫁人。
医生说,她母亲死于恶性肿瘤,恶疾给了夫人很大的痛苦。
泰丽莎不相信医生的话。她知道,打父亲去秋过世之后,母亲再也不能指望父亲回头了,因此失去了求生的念头。
那时泰丽莎可以看到她一天天在消瘦,身子越来越虚,对任何事情都漠然置之,她显然不想继续活下去,唯愿速死。
穿过橡树成荫的邻园,泰丽莎在回家途中大声地说:“我决不受母亲受过的那份罪!”她陷入了沉思,以致当她走上通往道尔屋的车道时,她一时竟没有注意到停在门外的那辆四轮敞篷马车。
在她看到了马车时,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叔父的。
她在葬礼上看见过他,当他作为新的德诺姆伯爵被护送到教堂前座时,她知道他长得不像她父亲。
他不如父亲英俊,不那么高大,身材也没有父亲那样修长和优美,而这些都是父亲吸引人之处。
(bsp;叔叔的体格要笨重得多,还不到四十五岁,他已经谢顶了。
离开墓地时,叔父对她说:“泰丽莎,我很快就要搬到家族屋子里来,当然,我会来看你。”
此刻泰丽莎在极力忍住眼泪,而且决心不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态,她只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没有想到叔父竟提前来访,她提醒自己,他现在是一家之主,对他决不能露出些许不豫之色。
她走进大厅,看到与他们从大宅一起来的老管家正在等她:“爵爷在客厅里,小姐。”他说。
“就他一人吗?”泰丽莎问道。
“是的,小姐。”
泰丽莎没有再问什么,而是径直走进客厅。
客厅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母亲生平最珍爱的,其中有漂亮的嵌银家具,是母亲在她的双亲过世后从巴黎带来的。
还有一些珍贵的法国画,它们绚丽多彩,光线明亮,与大宅墙上挂的那些粗重的家族画像迥然不同。
叔父站在壁炉前,炉内生着小火,当泰丽莎进屋向他走去的时候,她感到他在打量她,就象一个想买小马驹的人在仔细端详小马那样。
她向叔父走去,行了一个屈膝礼。
“早安,爱德华叔叔,我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
“我要过个把礼拜才会搬来,”伯爵回答说。“我只是想会见庄园管事,我想,既然来了,我就该和你谈谈,泰丽莎。”
“您真好,爱德华叔叔,您用点点心好吗?”
“我已经吩咐你的佣人给我端一杯红酒来。”
他环视了这间屋子,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些法国家具和一幅弗拉戈纳尔的画上。“我看出来,你把这里安排得舒舒服服。我觉得你母亲从大宅搬到这里来是挺合适,大宅对你们母女俩来说是太大了。”
“可是,”伯爵继续说,“你知道,你母亲已经去世,你不能一个人住在这里。”泰丽莎很快接着话茬说:“这一点我想到过,我打算要我的一个保姆,鲁宾逊小姐来和我一起住,我很喜欢她。”
伯爵表示同意说:“你想得对。”他说:“同时,以你目前的年龄,十八岁,你应当进入社交界,活动活动。”
“那我倒不想,”泰丽莎连忙说,“再说我还没有脱孝啊!”
“这我知道,”伯爵带着点试探的语气说:“但是你总不至于一整个夏天的社交活动都不参加吧!今年秋天你就要满十九岁了,我想同你商量点事儿。”
泰丽莎想,不用他说她也猜得出是商量什么事,她那股犟劲儿上来了。
她不想被介绍到什么“社交界”,父亲当年曾把社交界说成是“婚姻市场”,她心里明白,到了那里人家就会当她是一个身价颇高的女继承人“。
她已经盘算好要出去旅行,如果鲁宾逊小姐也同意,便相伴同行。
她很想看着希腊,也许还有埃及。
“我想你知道,”伯爵相当严肃地说,“你的双亲现在都已去世,我身为一家之主,是你的监护人,经过慎重考虑,我确信对你来说,最好是尽早结婚!”
即使伯爵此时向泰丽莎扔了一枚炸弹,她也不会如此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