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大掌柜差人来报,说咱们的粮仓起火了!」
「哪个粮仓?」
「仁字号,昌字号、元字号,这三个仓库都起火了!」
一听之下,花曼荼整张小脸变得惨白,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这三个仓库是他们花庆堂的大仓库,里面存放了这半年来在大江南北收购的米粮,而这些粮草是与朝廷起了约书,在今年九月之前要送抵北方战争前线的!
眼看着货就快要收齐了,现在却发生这种事情,花曼荼没来得及多想,撩起绣裙飞快地往门外奔去……
***bsp;当她赶到粮仓时,只看见了一堆红黑的灰烬,哪里还有什么米粮,早就都成了大火的陪葬品,全部烧个精光。
这些充分干燥过的粮食成了最好的柴火,听附近的人说,这把火烧得半天高,几乎将整个天际都染红了,只怕就连半个京城外的人都可以看见。
花家的巨大损失,从外人眼底看来,只不过是一场热闹,而花曼荼还来不及让淌血的心恢复过来,就急着从全国四面八面调集米粮,以期在九月之前,可以让车队如期送到北方。
但无论各地的分号多努力从各大商家买粮,到最后还是缺了十万石,问来问去,竟然只有翔龙堂愿意替他们解这个围。
花曼荼才不愿意承那男人的情,冷着脸说道:「再去探询各大粮商,我就不信普天之下只有蔺家的商行可以拿得出这十万石的粮草。」
「确实不只蔺家拿得出来,听说樊家商号有储粮万余石,但小姐你仔细想想,樊老爷子一直都在觊觎花家的地位,想取代花家跟朝廷做生意,他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出一万石的粮草给花家救急呢?」
老掌柜摇头叹息,心里不解他们东家到底与翔龙堂有何深仇大恨,竟然把送上门的帮手给推掉。
花曼荼一时无语,她是急胡涂了,或许也是因为她不想跟蔺伯扬低这个头,所以才会一时忘记樊家总是见缝就插针,巴不得花家出大麻烦,好让他可以递补上来,好跟朝廷做大生意。
「难道就真的……」
「城西的陈老爷子说他有心想帮,可是力有末逮,放眼全国有经营粮行的商号,就只有蔺家拿得出来,也愿意帮这个忙,小姐,如果我们不接受蔺家的帮忙,怕是渡不过这个难关。」
花曼荼心里也明白应该要在商言商,不该在生意里掺进儿女私情,但为什么答应帮忙的偏偏是那个男人?!
蔺伯扬那个大骗子,他欺骗了她,是她一时胡涂才会忘记他也是个商人,商人重利的天性,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之下,哪里还有空讲道义呢?
但她是真的相信他不会骗她!
为了相信那男人,生乎第一次,她花曼荼笨得像个三岁小孩。
她敛眸低头,瞅着自己揪着衣袖的纤手;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接受蔺家的协助,谁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趁机提出过分的要求,在这危急的节骨眼上,他说不定会趁机勒索。
难道就任他予取予求了吗?
闷,真闷。
才决定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眼下竟要看他脸色!
老掌柜忽然想到,开口笑说:「对了,蔺家派来的人说,他们主子交代过,十万石的粮草以市价计算,绝对不会趁机敲诈我们,只要小姐点个头,他们立刻就从江南的粮仓把货运上京来给咱们。」
「蔺伯扬真的这么说?」
「没错。」
花曼荼敛眸沉思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哼!就让他帮忙吧!
就当作是这个男人欠她的债,谁教他将她当成笨蛋一样要得团团转,就让他义务帮这个忙,她好整以暇地当个得利者吧!
***bsp;一袋袋从蔺家库房运来的米粮,在苦力的搬运之下,已经大半进了花庆堂的升字号仓库,花曼荼站在押送的车队旁,抿着嫩唇一语不发地看着搬运的过程,从心忽略站在她身畔的男人。
哼!他到底来做什么的?只不过是押送粮车,随便叫个小喽啰来当代表就可以了,他这个大老板大可以翘着二郎腿在家里休息才对。
可是,如果他不亲自出面,那大概也就说明了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也不过就尔尔,没什么大不了的。
蔺伯扬扬唇笑而不语,知道她存心要忽略自己的存在,但他悠然的神情显示自己根本就不介意这无礼的对待。
他确实可以随便叫个手下代表出面,不过,她这妮子绝对也会有话说,大概会觉得他真是没诚意,说不定心里会对他记仇更深。
蔺伯扬的视线一直驻留在她身上,他们分开月余,时序已经正式进入了夏天,她也换了轻薄的夏衫,但仍旧是她锺爱的月白色,轻巧的木珠算盘就像装饰品般挂在她的胸前。
「蔺爷,都搬完了。」负责监督搬运的苦力头子过来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