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默惊怔,仔细分辨婆婆的话,悲哀地发现都是肯定句,意即不容置疑。
其实新婚时,两人还是与长辈同住的。简默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加之舒予蓝看似对她有成见,但也是个理性独立的人,婆媳关系算得上融洽。至于婆婆为何变成现在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源于07年钟磬买房且隐瞒不报。那会钟磬创设的公司捞到第一桶金,而当时的中国房价也未坐上火箭,钟磬看准时机买入。等手续齐全了,才领着简默去看新房,要求简设计师不吝设计。之后,钟磬通报,简默没挨批,但舒予蓝对她自此冷淡下来。
简默也曾问过钟磬搬出去的原因,后者云:“不方便。”她继续问哪里不方便,钟磬特优雅地曰:“夜里。”
回想起这个意简言赅的答案,某人的脸再度开成大红花,同时在心里默默呐喊,她也不想搬回来!她巴巴地瞅着眼前的碗筷,指望身旁的人能说出个名目来。
钟磬不负所望,很快作答:“不方便。”
bsp;话未完就被舒予蓝打断,“不必说了,知道你们不爱看到我这张老脸。”
简默十分诚恳地奉上实话,“妈,如果将您放在中年圈子里,您绝对是鹤立鸡群。”
舒予蓝没挑刺,更难得弯了唇角,视线掠过简默,“跟我过来。”
过去的结果是婆婆在厨房内向她传授了不少关于怀孕前后的事,比如身体要补,比如习惯要改,比如常识要背。长辈难得喜形于色,对她亦是慈眉善目,简默秉着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婆婆的原则认真领悟,不时还举一反三。此举的后果是,一大一小从厨房聊到书房,最后简默得到三张a4纸,上头是小五宋体打印出的注意事项。
回去时已经九点多,两人在门口遇上风尘仆仆而归的钟父。钟父对简默是打心眼里喜欢,一口一声“闺女”的喊,比对钟磬还亲。简默一直颇为敬重这位长辈,告诉钟父冰箱里有刚买的山竹,请他老人家尽早吃。
上了车,简默才质问:“这件事你怎么这么早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消息,要是让妈等上一年半载怎么办?”
钟磬也不发动,坐在驾驶座直勾勾地瞧着简默,赤/裸而坦白的眼神写着:你觉得可能吗?
简默脸绯红,白眼。这种事也要自大到这种程度,真是够了。于是,她继续以眼神压迫。
“好,我解释。第一,周末没来家里,今天爸又不在。第二,妈知道这件事,以后你有护身符。第三,”钟磬坚持己见,“我想我们不至于让妈等上一年半载。”
简默前后一串,好吧,连同第三点都无法置辩。她抖着手中的a4纸,“那这些怎么办?”
“一切有我。”
特轻淡的口吻,却足以让她的心防坍塌堪比大规模的路面下陷。
简默不由腹诽,你就说当初买房是为了给我足够的空间,刚才的奔放上火是为了密不透风地罩着我,提孩子的事是为了让我的日子更好过,不就成了?
还没腹诽完,听他说,“默默,你最好考虑继续看下去的后果。”
“啊?”清泠泠的气息逼近,简默反应不及,被人——扣住,用安全带。黑眸噙着笑意近在咫尺,“帮你系安全带,不必紧张。只是顺便……”
可惜顺便了才一会,车窗便被人叩响。缓降的窗户外,钟父伫立于夜幕中,将一袋东西递到车里,咳了一声,“亲热靠边。”
哦,神!简默埋在钟磬怀里,齿下一紧,咬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重在耕耘,简默偶然跟钟磬提起辞职的事,最终钟磬妥协,同意她把辞职的事延后。简默思前想后,认为关于怀孕的一些事,她不好问婆婆,问自家娘亲总是没错的,想着周末也没回娘家,于是打了电话说今晚要回去吃饭。
简家在镇上,从市里出发无路阻的情况下,车程要十五分钟。钟磬有应酬,简默便开了精灵自己回娘家,照旧在自家楼下五十来米的街道上被卡了将近十分钟。停车也是老大难问题,简默从街头开到街尾,好容易找到一个停车位还被人抢先一步,只好郁闷地掉头,再从街尾开到街头,又耗了五分钟才离开车垫。
开门的是简母,简默抱着亲娘,咕哝:“妈。”
“一回来就撒娇。”苏苒的眼里全是慈爱,拍拍女儿的头,“你小姨在,先去打个招呼。”
“嗯?”简默抬头一看,发现确实有客人,还是很疼自己的小姨,忙进门在沙发上坐下,乖巧地叫人。
“今天巧了,我来,阿默也回来了。”苏槿搂住外甥女,三十多岁的年纪,和简默坐在一起倒像是一对姐妹,“阿默,小姨店里这几天上新,下回带你那个漂亮闺蜜过来看看。”
小姨苏槿是开时装店的,简母也是股东,简默大了之后,常被拖去蹭几条衣服。她于是正色,“苏槿女士,你这么徇私,苏苒女士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所以你还不快从苏苒女士那搜刮点股份,到时候落实政策,咱们好沆瀣一气,便宜都让咱们给占了。”
因为苏槿是苏爷爷的老来子,和简默相差不过十来岁,加上苏槿向来疼外甥女,感情亲厚自不必说,苏槿也不计较辈分,故两个唱起双簧来,连苏家最淡定的苏苒女士也会发笑。
唱完这出,简默见小姨夫不在,随口问:“小姨,怎么没见姨夫?”
作者有话要说:
、简助理
苏槿脸色一僵,在简默诧异的当头又迅速恢复寻常,“中途就见不着影了,谁人知道他又去哪玩了。”
“姨夫果真一年四季都潇洒自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