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也没办法:“那先去商场买一套吧。”口气相当坚决。
他春节期间和之后,好几次陪她去买过衣服,她看中的她自己出钱,他看中的他出钱。
漂亮的衣服,穿起来却不自在。她要不停地收腹挺胸。
所以,在买她的衣服上,二人常有争执。有次,江宇辰不耐烦地说:“下次,买你的衣服,你也别来了,我一个人敲定。”她偷偷望了他一眼,没声音了。
想起上次他买给她的文胸,就没带她,却非常合适。她问过他,怎么知道要买这个号的?他说,跟收货员比划下她的身材,收货老姜辣就卖他个准。
现在,她坚定地摇头:“不。我不想穿那么拘束的衣服。我本来以为就旅游呢。要么,你自己去吧。”
顺手就打算脱牛仔外套,屋里蹲了。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有点恼:“给你买的衣服都不穿!算了,这次,就算了。”
还是带着穿着有点寒酸的伏苓去见客户了。
到了地方,见那个客户走来,江宇辰在她耳边说:“他,钱总。”
钱总笑容可掬,满脸欣赏地看了眼伏苓,再看了眼江宇辰,笑语:“这就是你们永泰大名鼎鼎的梅小姐吧?”
江宇辰尚未答话,伏苓先可气可笑地说:“不是梅小姐。钱总,大名鼎鼎的没来。我无名小辈,伏小姐。”
那人愣了一下,干笑不已,说:“好,好,好。”
伏苓伸臂主动与钱总握手,谦卑地说:“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江宇辰淡淡地笑,解释:“梅小姐有事,不能来,就麻烦伏小姐来了。”
钱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各自入车,到了个什么深水港的去处,也就是很大规模的俗称码头的地方,开车转了一个大圈。一眼望去,苍凉、恢弘。
在一处宽阔地带,江宇辰与钱总停了车,二人踱到码头外某栏杆处并肩远望,交头接耳小聊。
海风大而凉,伏苓借故躲在车里望。她望江宇辰他们,江宇辰他们望海景。乌压压的天空望他们。
江宇辰、钱总二人谈毕,又各自入车,驶向市中心。
江宇辰跟着钱总的车,停在一处停车场,进了一家相当堂皇的酒店。
江宇辰送钱总一枚包装精致、雕刻精美的玉石签名图章。钱总送江宇辰与伏苓一顿海鲜大餐。
伏苓根本是顶了助手的名,却没助手腹中货的局外人。只关注,怎么吃海鲜才吃的风雅,根本无心探听江宇辰手头这桩重要生意的内容。
但是,席间,钱总时不时会笑眯眯问:“伏小姐,你说呢?”
她刚开始还一愣,最后直接拿一个百搭的句子打发:“哦,您还是问江总吧,他说了算。”
最后一次,钱总问她了句什么,她其实没听清,就是看到钱总的那个问话的姿势而已,她当时正拿过一只海螃蟹,翻过螃蟹,大大失望,怎么是只公的?
因此她恹恹地答:“哈,您还是问江总吧,他说了算!”
江宇辰一口汤就喷到餐巾布上,颇为失态,回脸望着她,哭笑不得。
钱总也像是呛了口什么东西似地,小咳不已。
她出洋相了,心头惶恐,悄悄问江宇辰:“他刚问我什么?”
江宇辰一边擦刚喷出的水迹,瞥了她一眼,说:“他问你喜不喜欢宁波!”
她:“哦*”脸色立即红透,对着钱总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很喜欢宁波*非常喜欢。”
钱总哈哈大笑:“……”他看向江宇辰:“伏小姐蛮风趣的。”
江宇辰听到这话,没作声,浅笑一下,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夹只螃蟹放在自己的碟子里。
她笑得讪讪。斜眼看了看江宇辰的小碟,螃蟹正被他翻过来了,母的!
至此,钱总无话找话时,再不拿她试问了。
生意终于谈到了尾声,三人碰杯,伏苓是西瓜汁。江宇辰最开始就没让服务员给伏苓倒葡萄酒。两个男的,喝了二瓶匈牙利葡萄酒,钱总说过的,后面叫什么没听明白。tokaji——她不认识。她二外是德语。
钱总打电话叫人来开车。
江宇辰不用叫司机了。
当伏苓把车钥匙一插到锁孔里,就问:“刚才那个外酒叫什么名字,好喝吗?”
他毫无兴致地瞥了她一眼:“皇家托凯。未必比张裕天然好喝,后劲很大。回去我得睡一觉。”说完,就懒懒地靠在座位里。
她没尝到一口外酒,很是遗憾:“唉,我也想喝。”
他没理她。
“路,路怎么走?”她颇为恐慌地问。再好的驾驶技术,不认识路也是致命伤。
他不耐地答:“gps。帮你设置好了。”
到了客房,他闭上眼睛之前,认真地问:“你真想喝那酒啊?”
她正把几粒小小药丸喂他吃了,说:“知道了不喝是有点遗憾。”
他:“喝酒倒不要紧,就是怕你闹。”
她说:“有可能。闹不好,你还得吃双倍的救心丸。我的麻烦可大了。”
他没吱声,翻过身,不理她了。
她还是帮他拉了拉软枕、掖了掖薄被,关好隔门。客房是家庭居型,可以住一家两代的那种。
电视声音调小,她躺床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心里想着刚才那个钱总,叫她“梅小姐”,就不痛快。可想,梅晶晶工作中基本是像影子一样挂在江宇辰身上的,成为众人眼中的偶像,可怕地具体地说,就是佳偶。耿耿啊,她耿耿于怀。
慢慢地呷口白水,刚想努力剔除杂念,体会心静如水的妙境,却听到有人敲门。真是不得安宁。
她在猫眼里望望,一个很猥琐的影子,不像是宾馆的服务生,没多想,只以为是个找错门的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