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流产而已,居然还叫他做了次清宫的手术,真是麻烦。
地上的玻璃瓶盛满了不知名的液体,鲜红的血,细碎的肉块,甚至连床铺上也还残留着殷虹的血渍,全部结合起来,是一个还未成型的婴儿的皮肉。
或许是大脑?或许是四肢?或许是内脏。
被机器搅拌成碎渣,漂浮在液体的上方,像是被戳破的混沌,连着皮,粘稠地让人作呕。
狱警将烟头一甩,三四个架起晴天,朝着医生笑了笑带人离开了。
京都,苏宅。
一个女佣正细心的用温水为苏池擦拭着身体,他闭着眼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缓慢,左手露在被子外,一根细长的管子插在他的血管中,肌肉松弛剂的药效以及强劲镇定剂的分量,足够让一头大象陷入昏睡,更何况是他?
“哎。”女佣叹了口气,她不明白为什么老爷会把孙少爷软禁起来,只依稀记得几天前的夜晚,直升机呼呼的摆着螺旋桨停在宽敞的院子里,落叶被气流席卷着腾空乱舞,孙少爷被一个男人抱着下了飞机,从那晚后,每天会有私人医生定时前来为孙少爷输液,为他注;射药剂。
“动作麻利点。”李强突然出现,对着神游的女佣低喝了一句。
女佣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为苏池擦拭完身体,抱着银盆躬身离开,她可不想得罪李强,失去掉这份薪水高,又轻松的工作。
“孙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呢?向老爷服个软,不是什么事都没了吗?”李强怒其不争,对着昏迷的苏池叹道,他摇了摇头,佝偻着背脊,为苏池压了压被角,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本该昏睡的苏池,突然眉头一蹙,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双眼缓缓挣开。
视线有片刻的恍惚,明媚的阳光从雕花的红漆窗户外折射而入,窗户的样式极为复古,像是古代宅院中悬挂的样式。
屋内的摆设极其简单,一张八仙架子床,挂着一席深蓝色的帐幔,前方是花梨圆木桌,两侧是靠墙而立的木书架,白哗哗的墙壁上悬挂着装裱精致的字画,窗台上搁着葱绿的盆栽,桌下是一张毛绒的纯色地毯。
古色古香的房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幽雅致的味道。
窗外隐隐可见几株乔木,天空无云,蓝得像是倒过来的海,偶有几只鸟儿叽喳叽喳的鸣叫。
苏池吃力的想要动弹,可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肌肉松弛,甚至连手指也无法缩紧。
该死!这里是苏家!
只淡淡一眼,苏池就明白了他现在的位置,这个房间,他住了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不记得?
妈的!失算了!
他居然也有被人暗算的一天!那个扒车的小弟根本就是老头子派来的人!
苏池懊恼得想要撞墙,他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克制住暴躁的心绪,视线极缓的扫过一旁的点滴袋,唇瓣扬起一抹苦笑。
看来老爷子对他下药了,就是不知道是麻药还是别的什么,居然让他动弹不了!
心蓦地一沉,想到远在a城的晴天,想到简家那可恶的老头,苏池的眉头愈发紧皱,薄唇轻抿成一条线,老二他们应该能好好保护她吧?
该死的!
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这种近乎于耻辱的挫败感,让苏池愤怒!
他双目喷火,使足了力气,勉强将手抬了起来,尖锐的牙齿将袖口一点一点往上扯,露出厚实的胳膊。
他一张嘴,利齿瞬间咬在手臂的皮肉上,鲜血一滴一滴从唇齿缝里淌了出来,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
将肉生生扯开,血肉外翻的伤口中,居然藏着一个黑色的小东西,舌尖将那东西卷到嘴中,用牙齿重重一咬。
咔擦一声碎响,东西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远在北方军区特种部队的师然突然眉头一蹙,口袋里的警报器嘟嘟的响了起来。
“我擦!是老大!”他拿出警报器一看,惊呼一声。
他们曾经在训练中植入过一种特殊的求救器,东西很小,只需要刮开肉塞进去就行了,平时对生活对训练毫无影响,在紧急时刻可以向人求救。
而他手里的警报器,就是专门用来接受求救器信号的唯一装置,苏池的求救器是一号,警报器上闪烁不停的红灯以及显示屏上偌大的一字,足够让师然明白事态的紧急。
他当机立断,联系了五六个战友,向他们打听苏池的下落。
“老大?他退伍之后不是接手苏家了吗?我听说他好像在a城。”
“老大会出事?十三,你特么脑子被驴踢了吧?回去洗洗就睡,别白日做梦了。”
“老大?最近我听说他和江为三兄弟混在一起,我给你问问。”
……
通过战友的帮助,师然拿到了江为的电话,坐在军区办公室里,他狠狠抽着烟,拨通了电话。
“喂?”江为急躁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妈的!他快疯了,老大不见了,嫂子也找不到,这几天,他没一晚睡得着,一向干净的脸上此刻胡渣遍布,眼袋泛青,眼睛里甚至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上去分外疲惫。
“江为是吧?我是师然,老大的战友!”师然开门见山,他可不是打电话去和江为套交情处关系的。
江为一愣,随即道:“哦,有事吗?”
“老大发生了什么事你清楚吗?”
“老大和你联系过?”江为惊呼一声,心头狂喜,他高分贝的嗓音吓得一旁刚睡着的江小白砰地一下,从书房的沙发上给滚到了地上,屁股摔得生疼生疼的。
江小白龇牙咧嘴的爬起来,腿一瘸一拐走到江为面前,“干嘛干嘛?老大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