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拥进大厅,在小矮个白条的带领下直奔饭厅。
“不会把我们拦在外面吧”有人悄声问。
“拦谁也不会拦我。”白条不可一世地说,“我是谁我是他们的功臣!”
大家都知道,白条跑回山东,在一家酒厂为《妖后褒姒》剧组拉了三十万赞助,自己落了百分之二十的回扣。因此,白条逢人就吹自己多么多么能干,其实那家酒厂的厂长就是山东大嫂的亲哥哥(这关键的小秘密别人却是不知晓的)。
饭店门前一左一右立着一男一女,都穿着鲜艳的传统唐装,一看就知道是酒店的服务员。
“先生,有请柬吗”男服务员微笑着向走在最前面的白条伸出了手。
“有!”白条神气地掏出两张请柬拍在他的手上。
一伙人正要往里走,却又被男服务员拦住了,“对不起,你们只能进两位。”
“谁说的”白条立刻怒气冲冲,“我也是剧组的人,这些都是我的哥儿们。”
“对不起先生,你们只有两张请柬。”男服务员不卑不亢地说。
孔涛的鼻腔里轻哼了一声,然后一双双嘲弄的目光望向白条。白条明白,他今天若不能顺利地把这些人带进去,他的脸面就栽了,以后也无颜在他们面前神气了。
“你们先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白条对大家说,然后独自进了饭厅。
众人退回大厅,在沙发上坐下来静等。
“没事,没事,”山东大嫂安慰大家,“这只是个小意外,他们剧组也不敢不给白条这个面子。”
果然,白条很快就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位留着大胡子的三十多岁的大个黑汉。
“这就是胡导演。”白条向大家介绍。
“胡导,久闻您的大名了。”孔涛首先迎上去,跟他热情握手。
其余的人也都是见面熟的老油子,片刻功夫便跟胡导演称兄道弟了。
“大家都是哥儿们嘛,大老远的一趟也够辛苦的,”胡导演说,“走,都进去吃饭去。”
一伙人便说说笑笑地往饭厅里走,走在最前面的白条昂首挺胸,神气洋洋的。缪二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脸一直绯红着,她羞惭地觉得自己已经成混混了。走进饭厅,拐过巨大的屏风,他们才发现今晚来人竟有二百多号。人们围桌而坐,正在看台上一位光彩照人的美人唱歌。
让他们惊喜的是,还没有开饭呢!
见角落还空着两张大圆桌,导演便把他们领了去,然后匆匆告辞。
一伙人纷纷落座,自有服务员端来糖茶、水果等物。
“那就是主演褒姒的演员,”白条低声向大家介绍道,“她是一名刚出道的个体演员。”
众人的目光争相射向主席台,见那美人身材颀长,穿着一袭银光闪闪的晚礼服,背后坦露一大片晃人眼的白皙的肌肤。她唱的是一首粤语情歌,嗓音虽然不出众,但是浓浓的韵味十足。她一边软语吟唱一边在台上慢悠悠地扭动,显得妩媚迷人。
“妈的,真像个女妖!”孔涛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他的喉咙里发出几声“咕咕”的响声,像是咽了几口口水。
“褒姒”唱罢,制片公司的一位经理到台上又讲了十余分钟话,才宣布“晚宴”开始,这个时候众人早已是饥肠辘辘的了。
身穿大红唐装的女服务员们开始上菜,她们的身姿快捷而又轻盈地在席间穿梭往来,那情形如同“乱花迷人眼”。
导演兼制片人的胡导首先举杯站起来,大声说:“我首先代表《妖后褒姒》剧组欢迎众位赏光。”
在他停顿的空隙,众人热烈地鼓掌。
“其次,我要感谢在座的所有为《妖后褒姒》出过力做过贡献的朋友们!现在这个戏才拍了一半,以后要做的事还有许多,需要朋友们出力帮忙的事还有很多。可以说,没有大家就不会有《妖后褒姒》,我对大家的谢意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但是还是要说谢谢您们了!”他向众人深深鞠躬。
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响起来。
“为了感谢在座的所有的朋友们,为了《妖后褒姒》明天的辉煌,让我们举起酒杯,”胡导豪迈地说,“干杯!”
“干杯!”
“干杯!”
一片热情的喊声,然后是一片酒杯相碰的声音。
晚宴正式开始,台上来自俄罗斯的某民间歌舞团开始演出。
除了台上正表演的异族歌舞外,正前方有一桌人也是众目睽睽的焦点。那桌坐着胡导、该影视公司的两位负责人、“褒姒”、“周幽王”、编剧、摄影师、两位广电部的官员,以及一位两腮深凹、面色蜡黄的中年人。
缪二这桌的男人们一边放开肚子大吃,一边放开话匣子,蜚短流长,某某甩了某某;某某泡上了某某;某某傍上了某某;某某又跟第几任夫人离了婚;以及一些每次聚会都绝不可少的黄色笑话。
“那‘褒姒’从哪里出来的”孔涛对白条说,“以前好像从没见她演过什么。”
“你们不知道吧”白条摆出一副尽知天下事的派头,“是一位川妞,据说她爸还是当地的一位地委书记,她本人好像刚从新西兰回来。”
“妈的,巴山蜀水就他妈的有灵气,”孔涛说,“尽出一些水灵灵的美人儿。”
“垂涎了吧”白条望着孔涛露出一脸的坏笑,“没门儿!人家跟胡导早有一腿了,要不她一出道就能当上主演”
于是,几个大男人开始取笑孔涛,都说:“你死了贼心吧!”
胡导不知为何忽然大笑起来,声音几乎压下了全场的嘈杂声。众目纷纷向他那桌望去,看见他正和那个两腮深凹、脸色腊黄的男人碰杯。
“别看胡导笑得欢,”白条悄声说,“他心里其实正想哭呢。”
“他哭什么”缪二纳闷地问。
“《妖后褒姒》才拍了一半就没钱了,”白条说,“他能不急吗”
“没钱了”缪二愈发诧异,“那他们今天干吗还要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