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野直子看了看时间,没有电话,就代表成功。
范楚天坐在轮椅上等她,看她款款走来。
她莞尔,“楚天,我们回日本吧。”
*
所有的感官都即刻退化,看不清苏城远,听不清牧师的话,就剩下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整个世界,一片混沌。
“我愿意。”
她猛然回神,转头看向他,那三个字,他到底是说了还是没说?
“城远,你说什么?”
苏城远觉得可笑,这个女人眼中迷惘,难道已经晕头转向了?
他承认,他没有提前告诉她,虽然准备了婚纱,也静静放在家中。
怕她不来,怕到整夜无眠。
“苏门钟氏,说你愿意。”他蹙紧了眉头,“快点!”
钟夜稀呆呆地点头,苏城远的话她不敢不听。
“我愿意。”
戒指,深吻,欢呼,掌声,她甚至看到阳光四散成斑斓之色,白鸽飞过雕梁画栋。
只是,之后回忆起这一天,她总是责怪他强势欺压带来的后遗症,否则,她怎么可能轻轻巧巧,连婚纱都不穿,就这样交出了自己的一生?
*
可现在不交出也不行了。
婚纱挂在客厅里,苏城远特意设计了小腰身,告诉她,生完孩子之后要快点恢复身材,穿上婚纱,做他的御用模特。
钟夜稀当时就拉下脸,揶揄道:“哟,我怎么听说苏大设计师还没找到工作,我的身价可是很贵的,你请得起我吗?”
苏城远没因为这女人的冷嘲热讽而退却,反而将新领的结婚证推到她的面前,指指上面笑得很甜的女人说道:“请问这还是我那个倾国倾城的老婆么,怎么肿成猪头了?你现在就是倒贴,估计也没人要用你吧。”
钟夜稀彻底笑不出来,挺着六七个月的肚子,追着他一路打,丝毫不留情面。drebsp;她不乐意,嫌走了累,当即捂着肚子喊疼。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苏城远自然不敢觉得有假,立刻奔过去,将这个女人抱起来,让她躺在沙发上休息。
他刚要起身去打电话,钟夜稀却突然紧紧握着他的胳膊不放,拽过手来,张口咬了下去。
苏城远疼的眉目纠结,倒抽了一口气,嘴里断断续续求饶。
“唔,完蛋了……”
drebsp;钟夜稀松开牙齿,看着他手上那一圈印记,心满意足地咂咂嘴,得意地笑道:“老公,这是我给你打上的印记,我只认印记不认人的,哪天要是没了,我可不让你进门,”她瞥了眼儿子,喃喃,“更不让你上床。”
听她这么一说,苏城远彻底泄了气,手一伸,乖乖放到她的嘴下,“那你再咬深一点,这个马上就消了。”
钟夜稀很满意他的听话,只消几句话,就能将这个男人紧紧套牢在身边,她从前怎么没有发现有这样简单的事情。
她张口刚想再咬,台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苏城远如同是得到大赦,将手机恭恭敬敬递到老婆面前,却在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僵了表情。
钟夜稀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这是谁来的电话,连忙起来站去一边接听。
“爸,”她瞥了那对父子,苏城远在给drebsp;钟洪明的声音有些虚弱,“今天是你的生日,回家来吗?爸爸给你做长寿面。”
听在耳中,却异常的柔和。她轻声叹口气,说得有些艰难,“爸,我和城远结婚了,你应该知道了。”
那一边长时间的沉默着,片刻后,从喉咙里逸出一声,“嗯。”
“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该知道这份幸福对于我来说有多不容易。以后,我们还是少来往吧。”
钟夜稀几乎是咬着牙,这些话远比她想象的更难说出来。
手机搁在窗沿,她转身去厨房端了一杯咖啡,还没碰到嘴边,却一个人从后懒腰抱住,将这杯咖啡放去了一边。
她的心里微微一惊,不知道这男人有没有听见她刚刚所说的那些话,下颔却被他抓住,又轻缓地扭过她的头,用舌叩开她的牙关,吻一点点深入。
指尖划过她的眼角,将那些逸出的点点温湿擦净,移吻时,轻声告诉她,“你知道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是什么吗?”他将这个女人翻过身来,彼此对视,“是在一起。今年的生日有我陪你过,接下来的几十年都会有我陪你过。即使他们都离开你,你爸爸、儿子、这个未来的小家伙,但我不会离开。”
该怎样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就像是天地荒芜中,忽然亮起的一个火把,指引你走出迷途,甚至还带给你永恒不灭的热度。
苏城远将她揽进怀里,唇瓣在她的耳际厮磨,还开玩笑道:“要不是有这个小家伙,我一定能紧紧抱着你,等他出来我要打他屁股的。”
钟夜稀却轻轻捶了他一拳,嗔道:“你敢。”
后记:
产房外,苏城远静静地等着。
空气像是凝固在一起,每一秒都如同过了一整年。
病房门大开,医生护士鱼贯而出,他几乎是立刻闻到了那股血腥味。
一阵天旋地转。
田磊从病房里走出,脸色苍白,满头满身的汗水。
苏城远跑过去,“你老婆怎么样了?”
田磊没回过神,趔趄几步,被苏城远一把扶住。
“还好吧。”
“男孩女孩?”
“啊?”田磊一副怅惘的表情,“男孩女孩来着?我忘了。刚刚看到太多血,我——”他顿住了不说,拍了拍苏城远的肩膀,“真有你的,舍得让你老婆受两次这种痛苦,我再让我老婆生,我就不是个男人!”
“哎,那位先生,你废什么话呢,快点过来推病床!”
一个护士推床出来,卡在了病房口,田磊像是没头苍蝇般撞过去,唯唯诺诺,和平时截然两样。
路过苏城远时,他一阵挤眉弄眼,“快点去看看你老婆吧,别等了,剖腹产痛苦小点!”
钟夜稀不肯剖腹产。
苏城远握着她的手,劝了半天。
钟夜稀忍受着镇痛已属不易,现在老公还不停在耳边啰嗦,她一急就想哭,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哼哼。
“闭——嘴!”
憋了半天,终于吼了出来。
她怀孕的后半期,完全成了家中的重心,小事大事都是她包揽过去,只要说个不字,爷俩便不敢吭声。
此刻这样发起火来,苏城远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推进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