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多了。’
如今,许亦凡的脸色有了此前不从未有过的血丝,声音之中也变得中气十足。说着,他起身打了一套韩教官教授的拳法,腿脚生风,心平气和,与一个月前判若两人。
眼见这一幕,老村长又是大笑着说了几声好,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一叹气,道:
‘若是你父母能看到这一幕,不知他们会有多高兴。’
对于自己的父母,老村长平时极少提起,而许亦凡也是所知甚少,只知从自己记事起,他们便已去世,未留下任何东西。
见前者罕见提起自己的父母,许亦凡不由问道:
‘爷爷,我父母他们,究竟是怎么去世的?’
许亦凡曾多次询问过,但每每问起,老村长都说是两人去山中打猎,被老虎活活咬死,但他却能够感觉出老村长每每这样回答时的躲避搪塞之意,显然是有意隐瞒着什么。
老村长的脸色微微一凝,浑浊的双眸盯着许亦凡看了一会儿,叹气道:
‘今时不同往日,我本想永远不跟你说这件事,但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修士,即将离开这青山村,所以也该让你知道一些事情了。’
许亦凡心中一动,知道老村长接下来说的事,事关重大。
‘十二年前,我记得那时候已经入冬,大雪封山,村里的人都已经开始闭门不出,准备过冬。这时村里来了一男一女,这两人的身上都带着伤,女的已经昏迷过去,那男的问我说能不能在村子里休息一晚上,天亮就走,我见他们可怜,再加上外边的雪实在太大,就答应了下来,之后我才知道那昏迷的女子挺着大肚子,已经怀胎十月。’
老村长目光迷离,脸上露出了追忆之色:
‘赶巧的是,当天晚上,那女子突然临盆,不过因为她身受重伤,气血亏空,怎么也无法顺产,于是我就连夜到隔壁村找来产婆,这才得以把孩子生下来,不过遗憾的是,由于时间拖得太久,孩子生出来时已经没有了呼吸,就连女子也因为失血过多而离去。’
‘我记得那天晚上的风特别大,也很奇怪,因为千石城的冬季很少刮风。第二天一早,我去给那个男的送吃的,发现他已经走了,连同那个女子也一同消失,而屋子里的床上却躺着一个正在嚎啕大哭的婴儿。’
许亦凡心中一颤,知道老村长口中的婴儿,正是自己。
‘我明明记得那天晚上,孩子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呼吸,怎么会重新又活了过来,我把孩子抱在怀里,这才发现他的身体下面垫着一张纸条。’
老村长的手掌微微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了一张仅有巴掌大小的白纸。
许亦凡的身体一颤,小心翼翼的捧过白纸,如奉至宝。
巴掌大的白纸,不知是从哪里撕下来的,整张纸已经极度磨损,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开来一般。
许亦凡的手掌颤抖着,眼中刹那间躺下泪来,这是他父母留下唯一的遗物,跨越十数年的时间来到了他的手上。
白纸之上,写着几个字,尚能够辨认字迹:
‘今难逃死劫,望君抚养我儿成人,居于深山,当一介凡人,求一世平安。’
老村长道:
‘我看到这张纸条,便知道男子是求我收留这个孩子,我一生无子无孙,就将孩子抱回了家。我知道那一男一女肯定是天大的人物,但他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不再掺和世间的险恶,我便根据信上遗愿,用我之姓,将孩子取名亦凡。’
‘亦凡亦凡,许是平凡,居于深山,红尘不还。’
许亦凡轻轻摸索着白纸,陷入了那悠远的思绪之中。
‘爷爷,那我的父亲母亲,他后来还有再回来吗?’
良久,他问道。
老村长摇头道:
‘自那日离去之后,他们就在也没有出现,是死是活,也不得而知。’
许亦凡陡然激动了起来:
‘那也就是说,他们可能还活着?’
‘也许吧,他们都非常人,说不定已经逃过了那一劫,只是因为有事耽误所以才没有回来。’
老村长不忍打击许亦凡,那日男子的伤势他还历历在目,那是极重的内外伤,即便是静心疗养都不一定能够恢复,更何况第二天便匆匆离去。
然而他却不知道,在他这出于好意的一番话下,许亦凡的心中却闪起了一股强烈的念想,而是十余年来被慢慢磨灭的思念,也是在这一刻陡然强烈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