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的车窗半开着,连格欲言又止,夏末的热浪从窗口钻进来。
“吵架了?”司机问。
“差不多吧。”连格轻轻笑了一下,有些无奈。
“去哪儿?”司机又问。
连格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罗少辉没回头,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抓得再紧也不能确定地把她留在身边,这一两年多未见,她身边竟有这样优秀的男人。
他比不过他的体贴,他的在意,他的关怀备至考虑周全。
他所拥有的,不过是以利用为目的的伪恋爱四年。
他害怕了,甚至希望连格不要选择他,而他们的关系,可以就此结束。
然后自己所有的预谋,四年不纯净的感情,也可以永远尘封。
、21。父亲
进门,跟爸妈打招呼,回屋里坐着,午时的阳光明媚,连格唰地一下拉上窗帘。
屋里的光线柔和,四周安静。连格知道这次跟罗少辉的沟通又失败了,他们的频道不是一个赫兹吗?
为什么这么多次,她尝试着跟他回归从前的关系,他的心意总是捉摸不定。
从前在军校恋爱时,罗少辉虽然总是绷着一张脸且沉默寡言,可只要一个眼神,连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要说什么。
如今再相逢,他是能言善道像个小痞子似的帅气试飞员,可他的心思,却被语言隐藏。
这次是她迫不得已叫路新白来帮忙,可罗少辉明显误会了。但连格不敢想,让罗少辉没有任何准备的知道她曾和路新白走到订婚这一步更糟糕?还是让他们两个先见一次面更糟糕?
罗少辉一定会介意。就像她介意裴静的存在一样。
他们好不容易重逢,她不能这么胡来。
她现在后悔自己曾因一时贪恋温暖和幸福为答应路新白的表白,一场订婚宴搞砸了一切。
虽然这样对路新白非常不公,他原本也只是很安静很宽容地爱着她。
连格越想越乱,掏出手机来想给罗少辉打个电话。
犹豫着却始终没有拨出去。
改发短信,一个字一个字的摁出来,深思熟虑过。
“路新白是我的好朋友,我们认识很久了。阿姨一切都好吧,你晚上好好吃东西,我明天联系你。”
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阿姨还好吧,你晚上好好吃饭。路新白的父母跟我父母是老朋友了……”
又删掉,关于路新白的事,怎么说都觉得越描越黑。
就这样反反复复,最后只剩下一句话。
“晚上好好吃饭,明天我去酒店找你。”
歪在床上等了半晌,心半吊着上下都挨不着,就这样惶惶地盯着手机发呆。
“嗯,注意时间,别误了飞机。”
请假时间不长,来来回回路上耗费的时间也不短。
就这么要回去了,回到那个军营里去,在那儿,虽然两人时常见面,却总有公务在身,又或者有一大堆的兄弟同志在身边,总没有安安静静说话的时候。
连格承认,请假陪他回来,她的心里是有奢望的。希望可以有那么一点时间,他们两个人可以坐在一起,将那些心事一点一点剖白,将这些年遗落的时光补齐。
罗少辉还喜欢她,否则他不会表现出那种故作镇定地无措。
r》连格在房间里闷了一下午,日落黄昏时,父亲在楼下喊她去长跑。
长跑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要培养这个习惯,连将军也算是煞费苦心。
小孩子都喜欢赖床,尤其到了冬天,每天早上起床就跟上刑场一样,从温暖的被窝里,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胳膊刚伸出一半,就被冰冷的空气吓了回去。
连将军在客厅里等她,连格畏惧父亲,最终还是别别扭扭地起床。
每天晨跑总要生气,连格常常被训斥得泪眼朦胧,可还是咬着牙跑完全程。从两公里开始,慢慢地加,后来每天早晚各五公里。
所以连格的身材不胖不瘦,英姿挺拔,这种军人气质,让连将军颇为满意。
后来连格长大了,才理解父亲当年用心良苦。
也理解了父亲见到这样的女儿死活不肯考军校时那种苦大仇深的心情了。还好,后来连格还是改变了主意。
因为罗少辉。
如今连格有空的时候都在想,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一见钟情,甚至这一见,她都没有见到真人,只有一张死板的证件照,衬着俗透了的红底子。
可她就喜欢他了,并且因为这个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如果她没有进入军校,可能再也不会认识他,不会有后来的波折,可能会和邵成在一起?或者路新白。从普通的大学毕业,找个安安稳稳的工作,嫁人,生孩子,不东奔西跑,不牵肠挂肚。
该死的罗少辉,都是因为他,他怎么可以,不对此负责?
想到这里连格突然觉得底气足了,虽然她从来没想过跟罗少辉谈起这些,但她自己跟自己说:“如果他要是在这么绷着,就跟他说以前的事儿,让他知道他的责任大着呢。”
换了一身运动服,把头发扎成一个小刷子,神清气爽地下楼。
父女两个在黄昏里跑步,连格耐力很好,十公里之内一般是没有问题。
连波看着身边的女儿,微微晒黑的皮肤,五官漂亮精致,一如她母亲,只是身上的军人气质,遗传了他自己。
即使每天训斥,跟别人谈起来也是诸多不满和不足,但自己女儿的好,只有自己心里知道。有时候看着她,就像看着从前年轻的时候,突然觉得很满足。
这个女儿,性格倔强,可是有担当,聪明,学理工技术不逊色于男孩子,吃苦耐劳,跟导师在外面奔波三年从不听她说过苦或者累,自己有主意,即使离经叛道偶尔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下不来台,可还是让他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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