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开心啊。”我剥开一只凤尾虾放进他面前的食盒里。
“那你做我女朋友好嘛?我可以付出忠诚换去你的信任,也可以让你依靠。”
“我们跳过这一话题好嘛?”虽然他很聪明,可我不认为他懂得何谓爱情。那东西会让一个智商正常的人变成迟钝的笨蛋,让笨蛋变成更笨的蛋,能换欢笑,同样也能换眼泪,诲人不倦啊!
“我要走了。”他忽然说。
“回家嘛?”
“离开这座城市。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嘛?我可以把名下的股票给你。”
“金钱是真实存在的,爱情是虚无缥缈的,不过,两者不能互换。”
“这不是交换。”他定定的睨着我的眼睛:“我只是想让告诉你,我可以给予,你可以安心。”
我又剥了一只凤尾虾给他:“吃东西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在敷衍我。”他温和的声音没有指控的意味,可他眼里的落寞却比语言指控厉害一百倍。
“对不起。”就如同他所说的,精神病不等于傻瓜,染染不仅不傻,还非常敏感。见他如此,我的负罪感已经蔓延到头顶了。
、是骗局
“我不怪你。”他温声道:“在我离开之前,你能多陪陪我嘛?”
“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呀。”为了照看这个特殊的病人,护士长都不让我休假了,若不是晚间的染染不需要陪护,我就变成48小时待命了。
“可是每天都在医院很枯燥,我想和你一起放烟花。”染染撑大水眸,期冀的望着我,那双眼睛仿佛再说:答应吧,拜托你不要拒绝。
我沉吟了下:“今天我有事,明晚可以去放烟花。”
染染眸光一亮:“真的嘛?”
“真的。”我将他一口未动的米饭推到他跟前:“前提是吃光它,一颗米都不许剩。”
午饭结束,盆干碗净,真的连一粒米都没剩下,我将餐盒收好,取来营养药,往常见药就逃的染染竟然很配合,看来,烟花对他的吸引力很大。
“柏可,陪我一起睡午觉好嘛?”吃过药之后,染染拉着我的手软语央求。
“好。”我拍松枕头,示意他躺下。
他很配合的躺下了,可是,他特意让出半边床来,一双水眸满是期冀。
“这个……恐怕不行。”我讪讪的笑了。即便那双眼睛清澈无暇,可他毕竟不是孩子,这样的要求,我实在没办法满足。
“好吧。”他落寞的觑我一眼,默默的转过身去。
那个背影可怜的令人心都颤了,我鼓了几次勇气,愣是没挪动步子。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和我走太近。”空灵的嗓音在房间内飘飘的回荡着,染染缩紧身体,如同被遗弃的孩子似的:“我看的出你在防备我,你怕我忽然发病……”
“我没有。”我不认为他会用激将法,但是,他的话确实影响了我,所以,我真的趟在了他身旁。
床垫小小的起伏让染染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他倏地的转过身,似是惊喜,似是难以置信般的觑着我。
我无可奈何的笑了:“可以睡觉了嘛?”
“嗯!”虽是一个单音节却饱含着满满的欣然,他小心的靠近我,见我没动,又小心翼翼的抬起了手臂。
“你想干嘛?”我话一出口,他的手臂停在了半空。
“怕你走开,想抱着你。”他无措的望着我,等待着我的肯定。
我忍俊不禁的将他悬在半空的手臂压回身侧,挽住了他的手:“我不走,睡吧。”
“嗯。”他感激的勾起唇角,那双惹人生怜的眼睛终于闭上了。
他并未立即睡去,而是闭眸轻喃着,他的声音很飘渺,仿佛来自外域的雪山之巅,要侧耳倾听才能辨别出那些安静的字眼——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
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
你的表情总是很温暖
像一阵无心的阳光
扬起我心上的柔软尘埃
本来要哭出的眼泪就此忍住
忍不住的是拔足向你奔去的
愿望
就像是一座山
你端坐在我微仰目光的前方
当我还在犹豫
你已经敞开所有行走的秘道
指引我穿越莫名的忧伤
在步履最蹒跚的时候你说
山其实不需要被仰望
他更愿意给你一个新高度
去自由而庄严地
回身俯看……
轻声呢喃之中,染染轻轻的拥住了我,不会令我有压迫感,却能感知彼此的存在。渐渐的,我的神经松弛了下来,进入了安静的黑甜梦。
醒来时,染染在发呆,他没注意到我的苏醒,而我见到了一个别样的染染。他的眼神沉寂莫名,时常弯起的唇角轻抿,眉宇间有道细细的褶痕,似乎是在苦思着一件棘手的事。
“染染。”我的声音还带着睡意,口齿有些纠缠。
染染垂眸看我,笑道:“你真能睡。”
我茫然的揉了揉眼睛,四目相对,那双弯弯的水眸清澈如初。没有一丝一毫刚刚的影子。莫非,我睡昏头了?亦或,眼花了?……。睡的那么舒服,应该是眼花。
我意犹未尽的打了个哈欠,瞄了瞄腕上的表,继而,倏地的弹了起来。天啊!竟然快七点钟了,我睡了几个小时?三个还是四个?不对,不对,睡了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阴二儿约好去巧颖那。
我急急忙忙的跳下床,这才发现,护士帽掉了,头发散了,原本穿在脚上的鞋子不知何时被蹬掉了。咦~不对,不是蹬掉的,鞋子摆放的很整齐,莫非是染染帮我脱掉的?算了算了,这些都不重要!
“你有急事吗?”染染不明所以的问。
“不是急事,是和家里人有约。”我接下他递上的发圈,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叮咛:“我先走了,你乖乖吃晚餐,不许剩东西,不许戏弄别人,听到没?”
“听到了。”他笑眯眯的摆手道:“路上小心。”
回到值班室,我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收拾好背包,打了下班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