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竫的世界崩落,变成一块块不成形的碎片散落一地,他冷凝着脸,不愿示弱。
「不准你批评我妈妈。」他尖声喊叫,不能容忍有人骂他的母亲。
桑原闻言皱起了眉,不悦地动手给初见面的儿子一巴掌,力道毫不留情。
「顶嘴?谁准你这么说话的?」说完,他的眉皱得更深,朝乔若晰道:「是欠管教,不过还是需要他。」被大人的力道打得倒地的桑竫,根本感觉不到肿起来的半边脸和受伤的口腔传来的疼痛,他只感觉到胸口那种刨心般的痛苦和绝望。
乔若晰为难地看了下地上那小小的身躯,随即转开脸,「好吧,就让他留下好了。」
似是十分勉强般,桑原对着桑竫道:「你是我桑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我可以给你优渥的生活,不过你得给我表现出一个桑家继承人的样子,懂吗?」
桑竫僵着身子,他根本不稀罕他们让他留下来,他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不单梦想破灭,还被他的亲生父亲如此糟蹋、羞辱,他几乎想冲动地掉头走人,可是,他又想到平日妈妈的教诲和临死的期望,终于他咬牙点了头。
桑原对他没有卑躬屈膝的态度很不满,但只撇了下唇,「陈伯。」
一名年约五十几岁的中年人走过来,「先生。」
「带他去安顿一下,另外该买的买、该教的教,别让他丢了桑家的脸。」
「是。」交待完,桑原和乔若晰便欲转身离去,突然,桑竫开了口,童稚的声音冰冷清晰地扬起:「请你……给我妈一个丧礼。」
「丧礼?」不就是人烧一烧、放到灵骨塔去吗?还要什么丧礼?
「帮她找个好风水的地、建个庄严的墓地、挑个好日子让她可以入土为安。」妈妈只希望能入土为安,其他是他加上去的。
管家陈伯的眼惊愕地望着年仅七岁的小孩,讶异他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桑原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陈伯,这种小事给你办,别来烦我。」
「是。」听着脚步声远去,陈伯才上前想扶起可怜的小孩,一探头,话还来不及说便给愣住了。
在桑竫狼狈的脸蛋上,早已爬满了泪水,而一双漂亮的眼眸里除了些微的憎恨外,还有着深深的悲哀与沉恸,搭上不相衬的面无表情,比他失声痛哭、哀哀低泣还令人心酸不舍。
一个七岁的小孩,就被人给逼出这副模样,真是不应该,而始作俑者竟然是第一次见面,付予他生命的创造者。而多年后,从陈伯那知道此事的谷非顼,不小心说溜嘴,问了桑竫,当年为什么会知道要提出那种要求?是他妈妈的遗言或有人教的吗?
起初桑竫一直不肯说,后来实在受不了谷非顼在他耳旁持续不断的噪音干扰,才很不自在地说了出来。之后,他即因谷非顼怔愣过后,爆出的笑声和他冷战三天。
因为他的答案是,「看电视学来的。」
第二章
做人要懂得知足感恩,这样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我很感激你爸爸,因为没有他,就没有你,无论如何,都别去憎恨你的父亲,他再不是,你都不能去恨他……
我很庆幸自己可以做你的妈妈,让我这短暂的一生有和你共同生活的机会,答应妈妈,在妈妈死后,去找你的父亲和新妈妈,和他们一起生活,让他们照顾你,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别忘了,我爱你、我爱你,你是我最心爱的宝贝……
风徐徐吹过,夹带着一丝湿热的气息,不但没有比较凉爽,反而让周遭的气息显得沉闷。
谷非顼坐在阶上,擦着汗、扇着风,却还是感到躁热无比,瞟了眼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差点头晕目眩。
妈呀!怎么热成这样?听气象报告说今天会是今年最热的,而且还会创下历年来的最高温。
还是早点离开,虽然才十点多,太阳也不是最大的时候,可是他怕热,像桑竫,还穿得住早上出门的那件薄外衣!本来只瞄了一眼桑竫便回头的谷非顼,又迅速半转身子看向一动也不动的桑竫,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不热吗?都看得到他露出的颈项已经被晒红了,他还能毫无所觉地像尊石像般坐着,真服了他了。他扒扒头发,直起身子走到他的身旁,为显然没有感觉的人挡去刺人的光线和炽人的热力。
「小竫,走了好不好?很热耶!」
桑竫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轻淡地低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谷非顼闻言,立即皱起他斜飞的眉,然后又马上松开,一屁股坐到桑竫旁边已扫干净的地砖上,将头靠到他纤瘦的肩头上,用着十分虚弱的口气,朝桑竫进行第一波的游说。
「太阳那么大,我们又一大早就起床跑到这里来,害我头好昏,早知道今天那么热,我昨晚就早点睡了。」奇怪?桑竫的身上怎么一点汗味也没有?
桑竫直视照片的眼终于移开,看向闭着眼靠在他身上的谷非顼,平淡的语调有了些许动摇。
「你昨晚……几点睡?」
「嗯……」他想想,昨天半夜起来上厕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