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熟练地翻身骑在你的身上,你们一下子便跌进了晕热迷人的波谷,浪涌流急,无休止地坠落,坠落,又梦一样地飘升,飘升……你们也像一对手牵着手的潜海者,每一次,总是先由她引领你冲入第一排海浪,选择着方向,角度,节奏,指点着每一处珊瑚,每一片海树。大海真大,每一次看到的海底世界都是那么新鲜,毫不重复……她疲倦了,但依然那么亢奋。接着由你把她呵护在身下,开始做舒缓的游动,不快,但扎实到位的划水动作。大海在深呼吸,一层层波浪碾过水面,水底不时地收缩,抽搐。一排高大的海浪从大海的深处远远地掀过来了,到岸边却又渐渐地化作温和的水波,又一排更高大的海浪掀过来了,又一排,又一排,又一排……节奏愈来愈紧,浪头愈来愈高,大海在疯狂地咆哮,你们在勇猛地冲击……当这一对顽强的潜海者终于被推上了海滩,你们被这场搏斗耗得筋疲力尽,依偎着,拥抱着喘息……太阳暖暖地照在两个人湿漉漉的身上。
你听到了音乐声。大海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一场梦。音乐声其实一直在客厅里响着。还有窗外传来的建筑工地的嘈杂的机械声。一个醉人的小世界,和包裹着这个小世界单调、乏味的长宁的喧嚣,一切又变得那么真实。你感觉你们像一起做了一次旅行归来似的,从很远的地方。
《沉浮》十九(2)
你们互相用吃惊而又深怀感激的目光看着对方。
“我真的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她说。
“我也是。”
“做女人真好!这可是你告诉我的。”
“这样下去怎么办啊?”
“就这么办啊!”
她又很用力地抱紧了你。
每次都这样难分难舍。有好几次,她下午也不去上班,你们就这样相偎着,一直到太阳西斜,一直到夜幕降临。平常大把大把浪费的时间这时候总是不够用,起来吃一点东西似乎也变成了很不得已、很不情愿的事情。大海是永不休息的。海的梦又一次召唤了你们,汹涌的海浪重新激发了搏击者顽强的力量,于是,又一番死去和新生的全过程。时间过得格外快,不知不觉到来的晚上十一点已是你不得不离开的时间。你知道,在夜晚离开女人是残忍的,可是你得回去。
你不但喜欢和她没完没了地做爱,而且在做完爱也舍不得离开她。你还记得和萧汛有过的唯一一次冲动,激情过后立即就有一种想逃跑的念头,甚至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不无懊丧,就像口渴的时候喝了一口你本来就不以为纯净的水,等到那之后见到了萧汛的爱人老郭,你更加有了一种不洁的、反胃般的感觉。
人的情感,这些事情说不清。米兰·昆德拉说:“同女人做爱和同女人睡觉是两种互不相关的感情,岂止不同,简直对立。爱情不会使人产生性交的欲望(即对无数女人的欲望),却会引起同眠共寝的欲求(只限于对一个女人的欲求)。”你觉得,这个自以为行家老手的人恰恰是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就是企图把男女之间的感情问题用简单的归类来分清个子丑寅卯。其实,他又说清了什么呢?
再面对沈静仪,陆天翔觉得自己用了很大的努力才调整过来那种不自然。
陆天翔按静仪电话里说的地方来到大树咖啡屋最里面的包间。静仪正独自坐在方桌旁的藤椅里,不住地用手把玩她面前的茶杯。
“来,坐吧。”她拿过来一个早就放在那里的干净杯子倒上热茶放在陆天翔面前。
“谢敏呢?”陆天翔看着旁边一套用过的茶杯问。
“她有事儿先走了。”
“坐在这里跟神仙一样。”
“你不也一样。这几天干脆连班也不用上了。多幸福呀!”静仪说,“对着呢,你就借这机会好好歇他一阵,出那么多力顶啥呢。”
“工作这么些年,可也就这一次利用工作变动上的插空赖上他几天。哪像你们,天天都跟放假一样。”
“到底还是跟放假不一样啊。你天天还得按时去报个到才行。我们要有个十天八天假期就好了,我就跟谢敏陪我父母去漳州老家那边住上几天,谢敏比我还急切呢!”
“就是,是应该了却老人这个心愿。”陆天翔说。他看到静仪乳白的脸上带一点浅浅的红晕,大概是刚做过运动的样子。不过也许是心病,自从上回谢敏跟他讲了那些情况以后,他已经隐隐约约发现静仪乍一看保养很好的面容中潜藏的疲惫。静仪穿了一件米黄色的短袖t恤,袖口那里有一个白色的耐克标志,很别致的样子。许多人的脸总是比身上白一些,静仪的胳膊和脸色一样润白。静仪的目光和他相遇了,他因仔细打量她而不好意思,便说:
“你跟谢敏又去做健身了?”
“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