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没料到她突然提出这事,吱吱唔唔地:工地这么忙,过些时再说吧!
大说了,啥时办,叫你给个准信儿。
萧山一脸难色,说:眼下这么忙,我也说不准。
秀秀火乍乍地:到底办不办,你侃快些。
萧山吭叽半天才说:秀秀,以后有时间,我慢慢给你说清楚。
不!现在就说!
要不,你先回,过两天我给咱大说。
咱俩的事,你就给我说!
秀秀,我
你咋啦?当官了,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
(bsp;萧山被秀秀抢白得一时无言,一扭头背过身去不再言语。
秀秀觉得三哥第一次对她这么冷淡,冷得让她心寒,却和那个柳慧却那么热乎。三哥现在是英雄了,当官了!那么多小女干部整天围着他转,他能不变心吗?便问:你是不是有了?
他勾下了头,没吱声。
你为啥瞒我?
他还是不作声
是隔壁那女的?
他似乎有点火了:随你怎么说。
你她像是当头挨了一砖,脑袋里“嗡”的一声,泪水一下子涌出了眼眶。嘴唇不住的哆嗦,浑身颤抖,一时哑然了。他不想再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三哥既然变心了,自己还死皮赖脸待在这儿干啥,夹起小包袱冲出了门。
他追出门外,想喊却没张口。
秀秀头也不回,一口气跑老远。从这路来,还从这路回,无声的泪水顺着面颊流淌下来。
她怨恨,怨恨当初咋就没拦住三哥,让他参了军。如过不去朝鲜就成不了为英雄,也当不了官,更认识不了这个小女干部。晚了,啥都晚了……约莫走出二、三、里,听见身后有人唤她,转身一看,是玉凤追来了。
玉凤和秀秀是牛王寨的两朵姊妹花。秀秀黑俏黑俏的,人称黑牡丹。玉凤白净白净的,人称白牡丹。水库工地上的民工来自全县各地,玉凤就是从牛王寨抽调来的。
玉凤气喘吁吁地:萧团长让我送你。
秀秀没好气地:咋送!你背我!一句话噎得玉凤直眨巴眼。秀秀问:那个柳慧是干啥的?
她大是县长,她在县上工作,现在是水库上的宣传干事。
怪道那么妖道,死缠着三哥。
柳干事跟萧团长是挺好的,可没听说他们有啥呵!
三哥都承认了你还包庇!你还是我的姊妹么?看你那样儿,萧团长,柳干事的,听着都恶心!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玉凤被秀秀这一顿抢白,伫在那里木衲了。
七
秀秀回到家,一头扎到炕上,没完没了地哭。牛万和预感到不妙,无奈秀秀一个劲地哭,就是不言语,急得牛万和在院里直转圈圈。到了半后晌,秀秀才渐渐止住哭泣,走出屋子。两眼活像熟透了的桃子,她怕大看见了心里难受,将手帕系在头上,半遮着脸,去到灶房做饭。
牛万和来到灶房,蹴在女儿身边,问道:三儿都说啥来?
三哥不要我了。说着便枕住膝盖哭起来。
牛万和心里一哆嗦:咋回事?这是咋回事
秀秀仰起头,说:大,三哥有了,是县长的闺女。
嘿牛万和一屁股蹲在地上,茫然而无奈地用烟袋奋力敲打着地面。
秀秀扶起牛万和,说:大,人家是县长的闺女,又是干部,三哥和她好,我也为三哥高兴。可我心里难受啊又哽咽不止。
县长闺女也不能抢人啊!牛万和不服气地。
大,我想明白了,啥也别说了。人家大是县长,三哥也是没办法呵!有我在这家里,他就没法回来。这家里没我可以,没三哥不行,他是你儿子,你老了还靠他养老送终哩!便放声痛哭起来。
牛万和老泪纵横,越想越气,在心里骂道:三儿呵!你个小鳖羔子!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翻脸不认人了。若不是我牛万和,你早冻死在麦场上了。我供你吃供你喝,还把闺女给你,你跟陈世美有啥两样?他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