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这种欢乐不会遇上两回的。”她闭了一下眼睛说,“七律太严谨,我不大喜欢,干脆我唱一首词,仿《相见欢》曲牌,月娥你能弹吗?”
婉婷坐在院里幽幽地唱了起来:
蕊瓣倒垂叶青,灯幽明,伴别白霜仙子袖脂凝。
颤巍巍,叙别情,告妹听,只待他日幽灯送婉婷。
婉玉跑了过来,一下跪到姐姐面前,哭着喊道:“姐!我不许你唱这样的词,我让你跟着我过一辈子!”
“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姐的身体已大不如头两年,姐心里明白。今日姐当着娘的面就把小秉炎交给妹妹了。”
“姐,你为啥老说这话呀。自从离开娘,婉玉可是把姐当成娘了!真要没了你,婉玉可咋活呀!”
这场面又感染得月娥、春娥大哭不止。
(bsp;大门大院第十二章(1)
正在这个时候,太太的丫环冬梅找上门来说:“大少奶奶把她的两个儿媳给告了,老爷升起了大堂。太太估摸这事难以收场,故请婉玉奶奶前去议事。”
婉婷听了这话说:“冬梅,你回禀太太,就说我家婉玉奶奶身体不适,难以从命,请太太另找他人商议好了……”
“姐,你这是干啥?这样做不等于得罪婆母了?你这身子骨又不好,今后出点儿啥事,连个帮衬的长辈都没有了。”婉玉打断姐姐的话,嗔怪地说。
卢太太也赞同道:“就是,婷儿,玉儿说的有道理,她可是你的婆母呀!”
婉婷急得落下泪来:“可婉玉管闲事都管成了这样,再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可真怕她有啥闪失。万一婉玉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心疼也要疼死了。”
婉玉说:“这样好了,让大娘跟我一同去,有她照应着,姐姐还不放心吗?”
婉婷无奈,也只好这样允了。婉玉和卢太太跟随着冬梅来到宗蕊堂,立刻感到难以忍耐的冷意。只见家丁和婆子持棍各立两边,老爷坐在案桌前,脸色阴森可怖。身后站着管家朴作修和后院管家婆子张嬷,旁边是个偏座,太太正在四下里张望,看见卢太太和婉玉这对母女走进堂来,立刻露出了笑脸。堂下跪着大少奶奶和她的儿子尚秉章、儿媳于秀花。于秀英在担架上躺着,双目紧闭,泪流纵横,使人看了不觉心酸。看到这阵势,卢太太不由想起当年卢老爷那道台大堂的审案往事,一幕幕血淋淋的场面浮现在眼前,使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老亲家,你也来了!”尚维琛站起来说,随吩咐家丁:“快给卢太太上座。”
卢太太和婉玉在太太旁边坐下,太太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地说:“哎,这种家丑,可让亲家母见笑了!”
“哪里,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既然婷儿、玉儿到了咱家,我老太婆也就没把自己当外人不是?”
这时大少奶奶已将案发经过叙述了一遍,老爷一拍惊堂木说:“于秀英,你娘说的可是实情?”
于秀英哭出声来。
老爷又说:“那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于秀英说:“我说啥呢?连我都不知道是咋回事?我这人看重的就是自己的清白,嫁到咱府上的时候,我看见五少爷长得那么俊,就已经将自己许给他了。这几个月来,我心里不止一次幻想着,有一天老爷能回心转意,又让五少爷娶我姐俩。所以就全身心地保着自己的身子,不甘心地等着五少爷。可谁知,让这八婆子唆使她那王八犊子尚秉章把我强奸了。尚秉章把我强奸之后,这八婆子就说我不是个姑娘。我到谁跟前去诉这个冤?再说咱当姑娘的出嫁讲究多,光‘眷栈’这一关就够复杂的,谁胆子再大也不敢胡来呀!在家的时候娘告诉我,做姑娘的可以少胳膊少腿,可不能少了这姑娘身子,少了姑娘身子这一辈子可就完了,这个道理我还不懂吗?咋平白无故的,我这姑娘身子就没了呢?”
于秀英哭得死去活来。婉玉也不禁落下了泪。
老爷又问身边的张嬷:“你可知道于秀英的身子是谁验的?”
张嬷连忙说:“是胡嬷,我给秀花验的身。”
老爷说:“冬梅,你去把胡嬷叫来。张嬷,你到偏殿再给秀英验次身。”
于秀英被抬到了宗蕊堂的偏殿里,过了一会儿又被抬出来,张嬷报告结果说:“不是处子。”
老爷用力一拍惊堂木,大喝道:“于秀英,这你该怎么说?平日里我看你就不是个东西,目无尊长,胡搅蛮缠,竟连太太你都敢打,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老爷,冤枉!”于秀花在旁边说道:“妹妹是调皮,可不至于胡来。我姐俩在家的时候形影不离,一个饭桌吃,一个被窝睡,就连拉屎撒尿也在一块儿。如果妹妹早被开了怀,论起她那种我爹都让她三分的性格,又何以跟我嫁到咱府上?请老爷明鉴啊!”
冬梅已将胡嬷唤了过来,后面还跟了一个五少爷。五少爷还是一身僧袍,剃着一个光头,项前挂着一串佛珠。胡嬷看到这种场面,刚要给老爷下跪,被他一把拉了起来。他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台上的父亲。
大门大院第十二章(2)
尚维琛心里也明白儿子恨他,所以语气和缓地说:“胡嬷,今天把你请到这来只是想核实一件事,上次秀英的身子可是你验的?”
胡嬷说:“没错,她的身子是我验的。”
“你可验出她是否为处子?”
“是的。”
“你没有验错?”老爷的口气硬了起来,内含杀机。
胡嬷连忙跪下,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