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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杨娜的那位同学派了一辆车送我去机场。杨娜的情绪很低落。我更是心事重重。一路上,杨娜紧紧拉着我的手。我的脑海里一直在回忆跟上张国昌以后发生的一些事情。杨娜从我自信的表情上看出了我没有做违背良心的事。
上飞机时,杨娜紧紧地抱着我,眼泪打湿了我的肩膀。我只能先走一步,杨娜他们的事还没办完。我走上廊桥时不敢回头,怕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飞机飞翔在万里白云之上,从机舱放眼望去,白云之上太阳光亮光亮的,云像散开的棉花,让人有一种跳下去就会融化的感觉。远处,湛蓝湛蓝的天有一种空灵的气象,蓝的边缘有一抹发红的黄,让人想到佛光。这佛光顺着阳光射入飞机的窗户,我觉得这光线穿透了自己的灵魂。突然太阳被黑灰色的云遮住了。不一会儿,太阳又冲破云层。云散处向下望去,河流宛若少女的发带从天上飘落下去,在大地上蜿蜒地伸展。
45、黑水河会所(3)
庞大的机体穿过厚厚的白云,俯身降落在东州机场。我穿过廊桥,随人流走出机场,机场内外人声鼎沸。我却像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一个人在候机大厅前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驶出机场。
“大哥,你去哪儿?”出租车司机问。
“去黑水河会所。”
出租车司机先是一愣,然后试探着问:“大哥,听说黑水河会所双规了许多东州的干部。”我也不回避,回答说:“对。”
“大哥是办案的吧?”
“对。”我敷衍着说。
出租车司机很是尊敬地说:“一看你就是办案的,大哥,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些贪官,为咱老百姓出出气。”我听了这位出租车司机的话,一脸无奈的苦笑。
我敲开黑水河会所418房间的门,床上斜躺着一位,沙发上坐着一位,正在看电视。
“我是雷默,哪位是陈处长?”我拘谨地问。
这两位一听很惊讶,看样子他们没想到我会回来得这么快。
“你是雷默?回来得很快嘛!我就是陈原。”斜躺在床上的人马上坐起来说。然后他一指坐在沙发上的人说:“他叫者乔斌。”
“坐吧。雷默,先喝口水。”者乔斌起身给我倒了杯水说。
“谢谢。”我说完坐在了沙发上。
“雷默,找你来有一件事需要你配合组织搞清楚。你认识史英赫吗?”陈原严肃地问。“认识,史英赫是东州市财政局局长。”我从容地说。
“张国昌在国家行政学院学习期间,你一直在北京陪读,史英赫去北京看过张国昌,你和史英赫在北京干了些什么?”者乔斌插嘴问。
我一下子明白了,张国昌曾经在国家行政学院学习了三个月。那段时间我住在东州市政府驻京办事处陪读,同时来往于东州和北京之间。那段时间,东州的大小官员来北京看望张国昌的很多,由于市建委主任俞可平和市财政局局长史英赫与张国昌号称“金三角”,关系密得很,所以史英赫来北京看望张国昌的次数最多。
有一次大礼拜,张国昌从东州回北京,走之前他对我说:“雷默,把李亮也带上吧,你们俩都挺累的,到北京散散心。”
我就给司机李亮也买了飞机票,我们三个人直飞北京。在北京期间,我陪李亮去了长城、故宫和颐和园。正巧史局长也来北京看望张国昌。
张市长在房间里对史英赫说:“英赫呀,我的秘书和司机这段时间很辛苦,你领他俩去燕莎或者赛特逛逛,每个人买件像样的衣裳。干咱们这行的场面上的事多,衣冠不整可不行。”市长发话了,史英赫像接了圣旨不敢不办,便领我和李亮去了赛特购物中心。李亮挑了两件衬衫,我挑了一套西装。我知道李国藩和张国昌的西装每套都在万元以上,但是没有一件是自己买的,他们自己也买不起。
我从未穿过名牌服装,史英赫给我买的这套西装是世界名牌,给李亮买的是名牌衬衫。这套西装放在家里一直没舍得穿。看来陈原和者乔斌问的就是这件事。
“我和史英赫在北京没干什么。”我镇定地回答。
“雷默,你不老实,你好好想一想在赛特干了些什么?”陈原严厉地问。
“陈处长,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想问我那套西装的事吧?”
“那套西装是什么牌子?”者乔斌冷冷地问。
45、黑水河会所(4)
“是都彭的。”
“你知道多少钱一套吗?”
“记不太准了,大概三四千元吧”。
“雷默,算你老实,史英赫的账还有七千元没堵上,你出四千五百元,李亮出二千五百元,这账就算平了。”陈原用做买卖的口气说。
“那套衣服没有那么贵,再说,那套西装我一直没舍得穿,我把西装拿来交给组织不就完了吗,干嘛让我出那么多钱?”我辩解道。
“雷默,看在这套西装是张国昌让买的,我们就不找你麻烦了,这套衣服是用公款买的,即使你没穿,也放旧了,你还是用钱堵上,省得给自己惹麻烦。”陈原的语气近乎威胁。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雷默,你别跟我们装蒜,我们知道你烂屁眼子事儿没少干。”者乔斌不留情面地说。
我听了这些话,火气往上涌。心想,给张国昌当秘书是组织上安排的,是我的工作,我每天想的就是如何把这些工作做好,现在怎么都成了烂屁眼子事儿了?但转念一想,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既然你们想要钱我给钱好了。我无心恋战,因为杨娜在三亚还等着我的消息呢。我从钱包里当场点了四千五百元钱,递给陈原。
“雷默,行啊,挺有钱啊!”者乔斌揶揄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