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这个词就这样轻轻松松地从她的嘴里溜出来,没有丝毫的难以启齿,就好像是天宇给她买了件衣服,她看了一眼,就让退掉般的随意。
而天宇的心是痛了的,他忍着痛说:“老婆,离婚这样的话可别随便说出口。”
她知道她的话是不近人情的,但并不想认错,甚至没有半丝悔悟,反而嘟囔着:“别叫老婆,多俗气的称呼,和马路上卖西瓜的差不多。”
“怎么会?我们同事都是这样叫的,都觉得亲着呢。”
“哎呀,别提你那些同事了,个个都不求上进,不学无术的。”
说完,她蒙头,不再听,也不想再说话。
天宇则在黑暗中感受着阵阵的痛楚,那痛在呼吸间隐现,细细碎碎的,如无数条爬行的虫,侵蚀了他的身体。
他想愤怒,结果忍耐了;他想狂叫,结果喉咙干涸了;他想痛哭,又怕晓萱更加瞧不起一个落泪的男人。但是无论怎样他不想失去她。
不失去她几乎是那几年他整个生活的目的,他期盼着有一天晓萱能够爱上他,能够像他心疼她那样的疼他。
然而面对天宇,那个爱字如同是溺死在晓萱心底的一只蝴蝶,没有了翅膀,飞不出她的唇。
“喂。”李薇推了推失神的晓萱。
晓萱这才愣怔了下,恢复了清醒。
李薇似乎有难言之隐,欲语还休的。
人很多时候就是如此,心中的隐秘不愿意被人发掘,而隐藏的久了,自己便有一种与人倾诉的冲动,当然要绝对信得过的。
李薇就是憋了很久的那种,在她看来对人真诚的晓萱自然是可以信赖的,而她也的确到了一吐为快的地步。
“晓萱,我特别想离婚。”
“什么?”晓萱惊得差点打翻了手中的杯子,“好好的,怎么想离婚呀,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唉!”李薇的这一声叹气把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凝固了,“还记得上次和你说去占卜的事情吗?”
(bsp;“嗯。”晓萱应着,给她杯子加了些热咖啡。
李薇看看她,多少还有些犹豫,“晓萱,我们是同事,不是不相信你,是怕无意中说出去,就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话,可憋在心里那样久了,真的快郁闷死了。”
晓萱更奇怪了,整天乐呵呵的李薇能有什么愁苦的呢?
“我真的想离婚!”
李薇又是一句这样的话,“你知道我结婚三四年为什么不要孩子吗?”
“你不是说怕体形会变,怕会老吗?”
“那是借口,女人没有因为生孩子而怕的。”
“借口?”
“是,其实我和他几乎没有性生活,当然想有孩子还是可以的,我们都很正常,可我根本不想要。”
李薇说着,脸渐渐涨红。
“究竟为什么呀?你可是大家羡慕的女人,老公体贴,婆婆通情达理。”
“哼,那不过是嘴上的说辞。”
哦,晓萱明白了,原来她和刘丰一样,隐藏着内心的苦楚。不像她,结婚后就闷闷不乐的,就是不说,也能看出她的不如意。
晓萱想到自己对天宇的排斥,问:“你不爱你老公?所以不想和他亲近?”
“很多事情和爱无关。”李薇苦笑着摇摇头,“虽说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不过感情还是不错的,没想到的是他妈妈——太不可理喻了。”
李薇一下子提高了音量,加快了语速,“都说寡妇婆婆是非多,这话一点不假,我都要后悔死了!”
李薇的眼泪“吧嗒吧嗒”滴落在咖啡杯里,溅起一个个咖啡珠,一丝苦味儿弥漫。
“婚前每次去他家,他妈妈都很热情,为了让我们独处,常假装有事情去亲戚家。可我们刚结婚没几天,她就经常在我们已经躺下后推门就进,有时候给我们送杯牛奶,有时候就问点闲事。起初我不好意思说什么,但最后发展到我们正亲近时,她进来了。亏了是冬天,否则全都在她眼里了。”
李薇喝了一口滴了泪滴的咖啡,不仅苦还有点咸,说不出的不是味儿。她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继续说:“那次我都快疯了,没客气,大喊一声——出去!没想到不仅他妈妈连他都和我急了。晓萱,你知道那种孤立无援的感受吗?”
晓萱真的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没有那样的体会,她和天宇单独生活,去公婆家的时候少之又少,偶尔去了,天宇都会安排他在自己过去的房间看电视看书,不管婆婆怎么不高兴,都由天宇去担当。
“我知道婆婆一个人拉扯他不容易,我也不是狼心狗肺的女人,可是他们也得顾及我的感受呀。但没有,老公别的事情都好,就是不能涉及他妈,只要和他妈有关系的,就没有商量。从那次后我和婆婆就几乎不说话了,她也不做我的饭,每餐只拿他们娘俩的餐具,就算我做了饭,他也得陪他母亲吃。以前他的工资都交给我,现在又继续交给他母亲,理由是物价涨了,开销大了。”
李薇气的脸色铁青,使劲抹了一把脸,“就这样我们从争吵到现在的冷战,别说性生活,连简单的恩爱都没有了。”
晓萱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这样的生活实在可怕,她忽然想起平时同事对李薇的评价——这样娇媚的小女人,大约老公一日不见都会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