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杨被我触动了伤心往事,又开始絮叨,“当时我多喜欢你,你和冯宇,和周易每天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和隔壁班的杀马特强子都有说有笑,就是不理我,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难过!”
我脑子又开始抽痛了,“什么勾肩搭背?哪儿有勾肩搭背?我可是一直都很洁身自好的。”说到这里我就想起了他以前和女生暧昧气我的事,想着想着就觉得不是味儿,他顾杨也有不对地方,装什么小白菜,“你才是那个最喜欢和人勾肩搭背的人好不好,那几年你勾搭的女生少说也有一个加强连了,你好意思说我?”
顾杨奋起反击道:“我那都是在你面前气你的,你看到的就是全部了,我和她们私下一点儿联系都没有,你呢?你和周易当着我面儿都往床上趴,我没看到的时候不定成什么样儿。”
我说:“私下没联系?私下没联系你还和别人出去吃饭?对了,昨晚上我遇见你的时候你还和苏音在一起,你们不是没关系么,怎么还一块儿出来吃饭?”
顾杨说:“我们最近帮老师做课题,做了一个下午还有一大堆资料没分析完,就先出来随便吃点儿东西,本来没想吃面的。苏音眼尖,隔老远看你进去了,说要来和你打个招呼,我以为你和周易还在一块,不想见你,就说找个别地儿,苏音说她一猜就猜到我还惦记你,就说她来帮我试一试你,看你对我还有感觉没。要有感觉就让我从周易那儿把你给抢回来。现在想来还得谢谢她,不然我们也不能在一起。”
这么说来我反倒该感谢她了?不过苏音也是个演技派,有段时间我看到电视剧里恶毒女配,脑子里就会自动带入她的脸孔,可见她留给我的阴影有多深了。
我和顾杨的过去就是一堆烂帐,非要掰扯那能不眠不休扯上两三个月,连起来可绕地球一圈多,还过不过了?
我说:“行了不说这个,我们去暮云轩。你不是喜欢那儿的老酒烧肉和乌鱼蛋龙虾羹么。”
顾杨说:“你还记得?”
我握住他的手,认真诚恳地说:“过往辛苦的不只是你一个人。我也一直在为我们的感情努力,虽然一直不得其法,但你要知道,我比你更在乎这段感情。”
顾杨感动地看着我,眼睛亮亮的。
我在心里比了个耶,搞定了!
显然我的告白让他心情很好,下楼的时候他又变回了那个阳光年轻的大男孩,快乐地笑着,和我聊天,给我讲笑话,时不时会在我头上摸一下或是在我肩上拍一拍。
我是一个不喜欢也不擅长取悦他人的人,曾经的我认为,拒绝那些自己既不喜欢也不擅长的事情是对自己生命的尊重。
如今我想法变了。如果我说一些难为情的话,做一些坦诚到让自己不安的事,能够让那些我爱的人感到快乐,能够让我们的人生更加轻松,那为什么不呢?
我们已经蹉跎了太多的岁月,接下来的时光,我想要好好地爱他。
这是一家国内著名的大型三甲医院,占地面积很大,干部保健和外宾疗养中心都在这里,停车场离住院部有一小段距离,我和顾杨乘电梯到一楼,穿过中庭往外走。
走着走着我突然想尿尿,就叫顾杨在大厅等我,我去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谁知这医院厕所藏得深,我连问了好几个护士小姐,七拐八拐的,膀胱都憋炸了才找到。我一看,女厕门前立着块黄色的警示牌,上面用写着五个黑色大字,故障维修中。
我夹着腿憋得都开始打尿颤了,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慢慢地挪到男厕门口,鬼鬼祟祟地瞄了两眼,没人!
我嗖地一下飞快窜了进去,跟个内急的小火箭似的。
男厕和女厕构造不大一样,女厕左右两边都是蹲便器,一般都是用灰色板子隔开来的,男厕右边是一排挂在墙上的小便池,就跟没盖子的马桶似的。左边倒是我熟悉的带门带隔板的蹲便器。
我运气好,厕所里没人,捂着小腹找了个隔间进去,锁上门,然后就开始哗啦啦地自我解放。
憋尿憋到极致的人都会知道这种突然解放带来的泄洪般的快感,简直爽到无以复加,我正享受着呢,突然外边儿传来脚步声,有人进来了,我赶紧加了把力然后结束提裤子。
那两人一进来就小便,厕所挺静的,我在隔间里听着他俩拉裤子拉链的声音和哗啦啦的水声听得老脸有些发红,可你说我要跟个二八少女一样把耳朵捂上吧,又显得矫情,于是我就跟个女变态似的在男厕小隔间里边听别人尿尿的声儿边脸红。
幸好俩人很快开始聊天儿了,一人说:“苏成文件我给你放桌上了。”
另一人说:“恩,谢谢。”
苏成。
苏成?
苏成!
娘喂!苏成!
、二十二
苏成是苏音他哥,比我们大两届;是个青年偶像般的传奇人物。
论家世;我顾杨周易都算是不错的,但跟他家一比也就是个小喽啰。当然,靠老子不算好汉,人的牛逼也不是背景撑出来的,人苏成那可是有真材实料的。
有几个关于苏成的段子;几乎可以说是举国皆知。
在围棋界;苏成不叫苏成,叫苏成九段。
不上学光学棋的孩子很多;九段也就那么二三十个,苏成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业余棋手的学法;职业棋手的棋力。
为什么这么说呢?略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打算成为职业棋手的孩子;一般都是从小打谱;早点儿的三四岁,正常的六七岁,最迟也不过十三四岁,而且都是潜心学棋不上学,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别的时间全用来打谱,这么学到二十岁,能成为国手的也就那么几个。围棋界有一句话叫做“二十岁不成国手则终生无望”,一般来说从小学棋的,只要真用了心,到了年龄就算不能拔尖儿也能小有所成。
不过什么事都有例外。
我就知道一个棋手,三岁开始学棋,每天打谱保底十二小时,就这么学到了十七岁,结果没能开段,当时开段年龄还是十七周岁,那孩子怄得把用了多年的棋盘砸了,自己背着个包周游列国去了。
他父母倒觉得没什么,他家家底丰厚,他就是什么都不做也不愁没饭吃,他怒砸棋盘后开始四处晃悠他父母反倒觉得挺开心,觉得他终于像个正常男孩儿一样谈恋爱打游戏看球赛了,让他晃荡几年以后来继承家业也挺好,以前成天魔魔怔怔地对着棋盘棋子儿,跟个石头似的,后来才慢慢有了些人味儿。
说到底还是没天赋,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真正努力过的人就会明白天赋的重要性’,一开始我还觉得是瞎扯淡,想着有付出就必定有回报,后来拿苏成和这孩子一比,我突然就明白了人生的残酷。
和这孩子比,苏成是另一个极端的例外。苏成十六岁开始学棋,打谱一年,卡着开段的最后年限,次年开了段。他十六岁那年我刚转学,他高一我初二,我那年看了棋魂觉得热血沸腾,仿佛感受到了时代的召唤,以为自己报个围棋班前方就是星辰与大海,我妈看我好不容易有点儿兴趣爱好了,就给我找了个国手级别的棋士做老师,拜师的程序颇有古风,磕头敬茶什么的,一套一套的,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