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禹十分自来熟,没到两天就已经把司马府的前府后院给逛了个遍,人也认识的七七八八。
星儿原本只用负责照顾仲柒的饮食起居,现在强塞给她一个仲禹,开始忙的不可开交,除了带他熟悉府里大小事务之外,还要不停的解惑,比如现在,仲禹驻足在涌月楼下,仰着头,眼里有几分好奇。
竹叶沙沙,涌月楼旁的竹林长势可喜,仲柒时常在林中独自练剑,加之有不可擅闯涌月楼的规矩,这里很少有人过来走动。
星儿望着仲禹一条腿就快要踏上涌月楼的石阶了,惊慌的急忙拽了他几下,不料力气太小,反被他拎着走到门前。
铜锁锃亮,安静的挂在门上。涌月楼沉寂幽暗,仿若一头沉睡在洞窟里的巨兽,只有星儿看到了,楼中那一方灵位,以及仲柒心底深处不愿被人触及窥视的隐秘情感。
“这是啥地方?”仲禹晃了晃门上的铜锁,望着头顶的牌匾有些失望,再低头,看见星儿整张脸都骇白了,“你怕成这个样子,这里面闹鬼?”
“这是司马府的禁地,”星儿故作神秘地将食指竖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家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听到没有?”
仲禹扬了扬眉毛,往后退了几步,心里更好奇了,哂笑道:“原来你们这司马府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王宫里都还有几间破败闹鬼的屋子呢,这司马府家大业大,有秘密并不奇怪,当然,他也没有非要去弄个明白。
星儿严肃的纠正他,“是‘我们’这司马府,总之,你若是不想惹家主生气,就别在她面前提‘涌月楼’三个字,你别看家主平日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但要是违了家法,就绝无开恩赦免的可能,总之,死是小事,家主的手段能叫人生不如死。”
“所以,这就是‘咱’司马府人少的原因?”仲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在涌月楼前多做停留,先一步往竹林走去。
“人少?”星儿在原地好一阵才回过味来,急忙追上去,“才不是,家法严明才好呢,否则家主不在府上这些日子还不得闹翻天去,西屋的韦姨娘就一直不服家主当家,一天到晚尽琢磨坏事呢。”
“韦姨娘?”仲禹还以为司马府除了仲柒以为都是仆人丫鬟。
“是老爷在世时纳的小妾,只比家主长几岁,样貌倒十分标志,可总打骂下人,家主念及老爷颜面不便从严发落,大家都心存怨气。除了韦姨娘,还有一个仲姓的表小姐也寄住在府上,表小姐人倒是很好,不过不常出屋子走动,与大家也不是很熟……”星儿一路上絮絮叨叨,将府上的情况说的差不多了,才将仲禹带回房间,又吩咐厨房准备了晚饭,才到紫鸢星落里邀功。
仲柒看见她一蹦一跳地走进屋,眼角染上笑意。看来这丫头任务完成的不错。
“家主,府里我都带他逛过一遍了,也和他讲了规矩。大个儿看起来傻乎乎的,没想到记性那么好,走过的路他都记得,”星儿倒了一杯水润润嗓子,“还有家主,刚才宫里传话,说是南思王姬要过来探望你的伤情,你说,要是大个儿知道那天晚上被他挂在灯柱上的小乞丐是王姬,会是什么表情?哈哈。”
南思能大摇大摆的出宫探望,肯定是得了王上的首肯,看来那天晚上私自出宫的事情公子昭已经帮她瞒了过去,这一趟说是探望,或许还有其他目的。
她伤养三个月,差不多到了伤好可以上朝的时候了,朝局局势瞬息万变,她这个大司马倒是当的清闲。
南思一来,她的清闲日子就到头了。
整理衣冠,仲柒携家丁仆人亲自出门恭候,包括刚刚吃完玩的仲禹,全府上下浩浩荡荡数十口人规规矩矩的立在门口,就等南思大驾光临。
不多久,大楚王姬的銮舆浩浩荡荡的从正门抬进司马府,仅宫娥便有十余人伺候在侧,衣袂翩翩,香云浮动,为这座安居于闹市中央的司马府添了几分生气。
仲柒站在最前面,着常服,玉冠束发,依旧是男子装扮,一袭玄黑色长袍劲爽利落,腰负同色长剑,眉眼英挺,因无表情,比之其他显贵纨绔更多了些难以接近的气场。
垂眼,只见銮舆中露出一只桃花色的绣鞋,颜色清新活泼,缎子上乃是楚王宫中最好的绣娘一针针绣上的繁花似锦,栩栩如生。
待绣鞋踏上脚凳,一只柔荑素手探出纱幔,宫娥上前小心搀扶,步摇珠钗凌乱,叮叮当当的环佩碰撞声响起。南思步履婀娜,面覆轻纱,秀眉远山,眼底含情,向着轿旁垂手恭立的仲柒微微颔首,俨然有王姬仪范。
“大司马免礼,外面风寒,可随妾入屋详叙,”在外人面前,南思不得不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只为彰显王族的威仪。她从小所受的礼仪教育中,最重要就是与之身份相符的举止,一颦一笑一展眉,都要合乎规范。
仲柒早就习惯了她这人前一副模样人后一副模样,行礼毕后便大步随南思进屋,传茶上座,宫娥打扇,先是寒暄一番,语气中夹杂着生分。
南思抿茶,姿势温婉优美,笑意恰到好处,让人看着十分舒服。她这次出来可是王命在身,以王家的名义来探望大司马的病情,希望仲柒能早日归朝的。
“边疆战苦,父王感念仲帅辛劳,特遣妾前来探望,不知仲帅伤势恢复的如何?”语速拿捏得当,南思露出关怀的表情,缓缓道。
仲柒眼观鼻、鼻观心,陪她做足样子,“承蒙王上体恤,微臣伤势已愈,还请王姬代为回禀王上,微臣食君俸禄,不敢懈怠,三日后定当归朝。”
知道她想问什么,干脆全答了。她这大司马当的不轻松,这养伤的三个月内不知案桌上的公文都堆成什么样子了,虽然有莫敖暂为代理,也是心力憔悴。
“妾定会转达父王,”南思颔首,杏眼望向仲柒身后立着的仲禹,狡黠地眯了眯眼。
这个大个子把她挂在灯柱上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的事她可是记得清楚着呢,虽然答应了仲柒不再追究,但小小的为难一下总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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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章节搞错了,我加了点字数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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