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刀刀见血。
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冉小苒和医生详细地说明了他们目前的经济状况,主治医生爱莫能助。
这种情况他见得太多了,医院不是福利院,许多白血病人就是付不起昂贵的医疗费用而丧失了救治的宝贵机会。
不管想什么办法,我一定会把钱凑齐的,我只是想和您达成个协议,先不要告诉我丈夫要给他做骨髓移植,他知道要用那么多费用肯定不会同意的,他一定会提前出院,但是他的身体再也耽搁不起,等我把钱汇到医院的帐户上,您再告诉他,可以吗?
医生想了想回答:可以。
我想现在把骨髓移植过程中一切该家属签订的手续都办理好,您看可以吗?我担心我不能及时赶回来。冉小苒要求。
医生说:家属不在场,我们是不能给病人施行手术的。
我知道,我是担心万一,我会尽力赶到的。小卫可以代替我照顾他,我现在把字签好,钱一到,您就可以和我丈夫谈了,我只是担心回来迟了耽误治疗。
好吧,既然你坚持,你先把这些手续办了吧。医生被冉小苒说服了。
第四部分第十一章(4)
办完了相关手续,冉小苒给s市那家医院挂了个电话,说了自己的要求,值班医生不能决定,冉小苒等了大约五分钟,才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回复,他仔细盘问了冉小苒,最后他说一切可以见面再谈。
冉小苒和他约定了时间。
做完这些,冉小苒觉得自己疲惫异常,她真的好想依偎在一个温暖的怀抱,或者听到一声温馨的话语。
医院门口,冉小苒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北京街头的热闹繁华,忽然觉得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自己就像一个脱离这个世界的幽灵,只有思想,没有感觉。
她掏出手机,终于按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亓克在家里呆两天了。
昨天他去医院做了身体检查,一切都合格。
医生又给他详细地介绍了整个外周血造血干细胞采集过程,亓克觉得自己从身体和精神方面已经准备充分,到是医生告诉他,让他回去还得安心等几天,患者这方出了点小问题,暂时还不能进行移植。
亓克从医院回来,心想,那个家伙怎么搞的?好不容易找到了配型,自己又出了故障,整个一个倒霉蛋,什么都不赶点儿。
百无聊赖。亓克觉得自己在家的这两天整个可以用这个成语概括。
惟一让他安慰的是站里的同事不时地打来电话,还有薛平闲暇的时候,会在电话里陪他聊会儿天。
薛平几次要过来,亓克都婉言拒绝了,他担心自己禁不住诱惑,再一次重蹈覆辙,亓克觉得他和薛平维持现在这种关系挺好,和女上司处得公不公,私不私的,不是一个男人的作风。
(bsp;电话又响了,亓克拿过手机,他以为这个时候打电话的不是同事就是薛平,刚上班不久,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便想起了他。
亓克没有看号码,便懒懒地问:谁呀?
我。你好吗?电话那边冉小苒回答。
亓克猛地从床上坐起:怎么是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声音涩涩的。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亓克站到地上。
没有。只是很想听听你的声音。
不对,肯定有什么事,告诉我,宝贝,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真的没有什么事情。
你现在在哪里?
北京。
北京?你来这里做什么?
办点事情。
想见我吗?
冉小苒迟疑。
告诉我,宝贝,想见我吗?
想。但是,太远了,我又没长翅膀。
要是我长翅膀了呢?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
冉小苒看了看周围的建筑,她告诉了他自己的方位。
好了,你在那里等我,我半个小时到那里,我开的是一辆捷达,我们电话联系。
喂,你说什么呢?别开玩笑啊。
没开玩笑。我不和你开玩笑。等我,宝贝,我不到不许离开。
亓克关掉手机,冉小苒说的地方,他昨天还去过,就在他去的医院附近。
他飞快地跑下楼,发动了车子。
冉小苒傻傻地站在马路边,冲着电话喊了几遍都没有反应。原来,亓克怕她反悔,故意关掉了手机。
五月初的北京,路旁绿树繁茂,花团紧蔟,春光似锦。
冉小苒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你真的要见那个人吗?
你应该去见那个人吗?
她不能回答自己。
(bsp;那个决定和丈夫身上的睡衣让她乱了阵脚。
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
第四部分第十一章(5)
苏北在家里昏昏饿噩噩地睡了两天。梦里,那明伦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拥抱着她,他的目光是如此的深情、炽热,苏北穿着一袭白色的婚纱在他的怀里幸福地笑着,他们的身边落满了花瓣,周围静静的,只有他们俩相亲相依着,连空气都充满了爱的味道。
醒来,苏北回忆着梦境,枕畔又是一片潮湿。
那是她心底一直在奢望的事情,在梦里重现了,但是,他们的婚礼为什么没有一个祝福的人?是自己潜意识里在排斥着外界的干扰,还是他们的爱情注定没人认同,没人祝福?
苏北不能解释。
现在,那明伦又回到他妻子身边了,他们又可以共患难共甘苦了。
而且,苏北知道,再次回到家的那明伦对妻子的拯救终究会演变成妻子对他生命和灵魂的整体拯救,他太不了解女人,女人的韧性是世界上任何东西无法替代的,在灾难面前最先倒下的不一定是女人。
那么谁来拯救自己呢?
拯救自己刚刚在父亲、母亲、大娘身上找到的真爱?
拯救自己在那明伦身上体验到的那种真正被点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