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炽?」她小声地唤他。
「嗯?」
「你说穿裘衣过年节是官场上和商场上的习惯,大家岁暮贺年要讲究场面和派头,那你为什麽就不穿?」说话的同时,她打量着他一身裁量合宜的白色衣袍,与她一样也只是罩着一件锦织内里衬丝的薄外袄,看起来清逸俊雅。
「你也想看我穿着貂皮氅子,满头大汗的样子吗?」凤炽没好气地横睨了她一眼,见她顿了一顿,没安好心地点了点头,「嘻」一声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休想!」
她朝他皱了皱俏鼻,一副惋惜的表情,蓦地,柳鸣儿看见有人从氅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凤炽,那真的是扇子吗?」
柳鸣儿瞪圆了美眸,扯了扯凤炽的袖袍,要他帮她看清楚。
凤炽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那肥员外明明穿着暖裘,却开始摇起了扇子,一副明明就快热晕了还要故作风雅的模样,这场面就算是已经见惯不怪的他,终於也快要忍俊不住。
这时,外面传来通报,说总兵曹英带贺礼到,凤炽见他也是一身簇新的貂衣,一边走一边擦汗,笑着相迎而来。
「凤炽,还是不准笑吗?」柳鸣儿忍得很用力,感觉凤炽握着她小手的大掌比平常用力,但她再也忍不住,挣扎着想要抽手逃开,逃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好好大笑一场。
「你这丫头,不准抛下我一个人去轻松快活。」凤炽笑视着曹英走来,更加用力握住她的手,压沉嗓音对她说道;真是奇怪,以前在他看来明明只有不耐烦的场面,如今透过她的眼光来看,竟然莫名其妙多了大大的乐趣。
「可是我快要忍不住了!」她很用力地吸了口气,却因为忍得太过用力,差点就岔了气。
「一起走。」
「什麽?!」
「我说一起走!」说完,凤炽一脸镇静地看着正好在自己面前停下脚步的曹英,轻声说了句「曹总兵,先恕凤某有事失陪」,便拉着柳鸣儿大步地离开宾客云集的大院,闪进一座无人的小院,两人再也忍耐不住,回想起刚才所看见的滑稽场面,相视着大笑了起来。
後来,是凤炽先止住了笑,神情恢复平常的冷静,心想刚才的举动,或许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失态的事,但他竟然一点也不在乎,他敛眸看着在自己怀里笑得像孩子般没有设防的柳鸣儿,那无双的净艳小脸紧揪住了他的目光,他伸手托起她小巧的下颔,忍不住俯首在她的唇畔烙下一吻。
柳鸣儿被他轻触唇畔的温热给吓了一跳,如铃般的笑声戛然而止,抬起美眸注视着他俊雅的脸庞,目光最後停在他形状好看的嘴唇上,伸出小手轻碰那两片刚亲过她的唇瓣。
「你说我该拿你怎麽办才好呢?鸣儿。」在他说话的同时,她柔嫩的指尖就像在画着形状般,在他的唇上游移。
在去年入秋之时,洛家夫人生了重病,他的「待年」洛紫绶以要照顾重病的娘亲为由,向他请求要先回洛家小住一段时间,但是,半年过去了,洛夫人的病情已经大大好转,可是洛紫绶却没有回来「凤鸣院」的打算,世人皆说因为他偏宠柳鸣儿,所以让洛紫绶伤心欲绝,不愿意再回来。
世人皆以为他薄幸,以为柳鸣儿是勾诱他的小妖女,却不知道在洛紫绶回洛家之前,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共识,他只是没料到她这位「待年」很沉得住气,半年过去了,竟然都还未行动!
「我喜欢凤炽。」柳鸣儿猜不透他此刻内心的想法,笑咪咪地说道。
「这就是你的回答?」他挑起眉梢。
她笑着摇头,踮起了足尖,按下他的头,凑首几乎快要吻上他的唇,两人的气息近得能够吹拂上彼此的肌肤,「再一次。」
凤炽失笑,在她的甜美如蜜的劝诱之下,很乐意照办,而这一次,不只是停留在唇畔的轻吻,而是直接攫住了她的唇,一遍又一遍的碾弄吮吻,在尝到她如蛊毒般令人沉溺的滋味,令他差点失去浅尝即止的自制力。
柳鸣儿背抵着墙壁,整个身子被他腾空抱起,感觉他的吻就像是风暴,令她感觉自己好像有什麽东西正在被掠夺,但是,她却也同时被给予更多,一股子令人焦躁的热度盈满在她的身子里,令她比平常更敏感地意识到他胸膛的厚实与热度,她回吻着他,不自主地在他的怀里蹭动着。
最後,是凤炽拾回了差点就失去的自制力,结束了激狂的吻,只是将唇轻抵在她光滑洁白的额心,平复喘促的气息。
「凤炽,还要……」她柔软的嗓音也带着一丝无法平息的娇喘。
「不行。」
「为什麽?」
「因为——?」他突然住口,心想总不能告诉她说,如果再亲吻下去,他没有自信可以控制想要彻底染指她的念头,「因为你还是个孩子,忘记了吗?
「我十七岁了!」她气呼呼地推他,却纹风推他不动。
「你是个孩子的事实,跟年纪无关。」
柳鸣儿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完全无法认同他不讲理的说法,却又找不到话反驳,凑首强硬地想要再吻他,却被他巧妙地闪开。
凤炽笑着放开她,刻意无视她的恼火抗议,转身离开小院,表面上从容镇静的脚步,只有他心里知道自己其实是在仓皇地逃离,眼下多待在她身边片刻,都无异是煎熬。
「凤鸣院」前堂的议事厅里,凤炽正与几位船把头在谈事,这时,古总管亲自过来传话,在主子的耳边压低音量说了几句。
凤炽颔首,将议事的权责交给一旁的手下,便离开议事厅,回到「朱雀居」的书房里,在里头有一位脸上长了疮疣,穿着陈旧衣衫的男人,在房里走动着欣赏摆设的珍奇古玩,他锐利审视珍物的眼光,与他的外表显得格格不入。
「韦兄弟终於来了!」凤炽走进书房,语气听来已经等他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