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风穿林而过,惊落满树红叶。
(bsp;又是秋风萧瑟日,又是黄花遍地时。
燕腾文坚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悲意。
是英雄迟暮的悲怆,还是壮志难酬的痛楚?
*
英雄迟暮,本就如美人颜尽、剑客断刃一样,是无可奈何的伤心事。
但是,对于燕腾文
——十岁练剑有成、二十岁投身公门、三十岁名动天下的燕腾文。
——生擒大盗满天飞、独破水寇长江龙、智取马帮七把刀的燕腾文。
——一生辉煌难以尽述、平素对敌鲜有败绩、天子御笔亲封“捕王”的燕腾文。
英雄当之无愧,迟暮却风马牛不相及。
然而,若是忧,忧从何来?若是惧,又何惧之有?
*
“捕王”手下八大弟子,均是六扇门里呼风唤雨的人物,至于徒子徒孙,更是遍布公门。
扎踞公门二十余年,根须早已深入地底。捕王之位,难以撼摇。
还有至交亲友,莫不是一方大豪;泽其恩惠者,更是不胜枚举。
振臂一呼,当是应者如云。
况且单凭他的一把快剑,纵横江湖已是罕逢敌手。这固然有江湖中人不愿与公门为敌的缘故,但是他能列于“一捕二商三镖王”之首,其盛名绝不容人置疑。
如今八大弟子已到其七,求援告急之书也已送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唯一让燕腾文牵挂的,只是他的独生爱女燕自怜。
*
燕自怜在马上,马奔驰在古道上。
夕阳西下,寒鸦数点,秋风中,萧杀之意更重。但是燕自怜一抬头,灵动的眼眸已让满天霞彩黯然失色。
美。
美得不沾一丝人间俗气。
美得让人想起春天的鲜花,冬天的白雪。
美得会使所有男人发狂,而让一切女人妒忌得要命。
她生来仿佛就是做公主的,虽然她只是名捕的女儿。
*
“捕王府”虽不如侯门深似海,却也是京师赫赫名宅。
“捕王”虽然权高威重、言出不二,但对女儿却爱逾性命,从无半点违拗。
燕自怜性格沉静,爱好女红,“捕王”就把全京师最好的绣娘聘来作指导。
燕自怜冰雪聪明,喜作文章,“捕王”就把翰林院大学士请来做她的西席。
燕自怜要骑马,“捕王”会把禁军中最棒的马拉来,手把手地教她。
燕自怜就是不喜习武,“捕王”也不相强,否则堂堂“捕王”之女,又岂能如此娇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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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自怜蛾眉微蹙,明眸中露出些许不安,三天前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
父亲收到了一封神密的信札,然后便心事重重,变得沉默寡言。
多少年来,无论什么大风大浪,他也能泰然处之,应付自如,可这次,他却皱起了双眉。
我向父亲询问,父亲只是摇头。
然后他派人通知了八位师哥,还有一些亲朋好友。
他要我到城郊的姑姑家住几天,我不肯,他平生第一次对我板起了脸。
我知道一定有大事要发生,可父亲不肯言明,自有他的难言之隐,而我偏偏又手无缚鸡之力,留下来只能是徒增累赘。
于是,我到了姑姑家。
表哥们都在一个劲地谈论“正义鹤王”,连整天藏在闺房里的表姊表妹居然也偷偷跑出来听,可我却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就只惦着父亲。父亲若有危难,做女儿的岂能置身事外?
心神不宁地过了两天,我终于熬不住了,偷了大表哥的白马便赶回家。
哎呀,大表哥人称“白马大侠”,现在岂不成了“无马大侠”?
念及此处,燕自怜忍不住笑了出来。
“捕王府”就在前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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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更急。
呼啸而过,犹如哨鸣。
一条人影轻絮般落在堂前。
衣襟飞舞,长袖飘飘,如同御风而来,又将乘风而去。
来者一身锦衣,满脸和气,可人那么一站,渊停岳峙,却是一派大家风范。
他朝端坐不语的燕腾文一拱手,道:“燕捕王,别来无恙?”
燕腾文眼中露出了不屑之色,道:“堂堂‘长兴’酒楼的老板,富甲京师的杜掌柜,怎么也当起人家的说客了?”
杜掌柜哈哈一笑,道:“燕兄有所不知,天教在京师的舵主,便是区区。素来多承燕兄照看,杜某这里先谢过了。”
燕腾文哼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