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子般飞掠而去。
哭了一阵,舀了湖水把脸洗净。幸喜刚才的哭泣没人看见,又觉得男人偶尔哭一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正想着,小玉打来电话,问他在哪里?说还能在哪里,在街上瞎逛呗。小玉说,你还不回家吃饭?丁凤鸣嗫嚅着,小玉就说,回来吃吧,要不妈的工作更加难做。不管怎样,她是妈,还跟她讲狠?丁凤鸣说,哪个跟她讲狠?我就回来。
晚饭是在一种别扭压抑的气氛中吃的。岳母娘生气不讲话,丁凤鸣不好讲话,小玉懒得讲话。吃了一碗饭,岳母娘就把碗筷一丢,板着脸回房了。
两人面面相觑。小玉眼里蓄满泪水,一边吃饭泪水一边就掉在了饭碗里。
丁凤鸣心里难受,对岳母娘也怨恨起来,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小玉说:“你还有心思穷快活!”
丁凤鸣安慰道:“我也是读过大学,有自己专业的。真的没了工作,我们就去南方,说不定比在上河过得更好。”
小玉放下碗筷,仍是泪眼婆娑,情绪却好了点,说:“你倒说得轻巧,南方就那么好混?有人发财,也有人亏得短裤都当掉。”
丁凤鸣见她碗里还剩了半碗饭,把筷子又塞到她手里,说:“树挪死,人挪活,做人得自信点。再说了,厂里对我还是很看重的,最多换个岗,大不了当个工人。”本来想说厂里有可能提拔他,一来这事还没个确信,二来此时说似乎有些矫情,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小玉慢慢又扒了两口,实在没胃口,再次把碗放下。
岳母娘在里间不睡了,端把椅子坐在门口,嘴里仍骂骂咧咧。
丁凤鸣听不得,带点气说:“妈,求您老别骂了。小玉刚刚和我商量了,房子不拆了,谁来也不拆!”
岳母娘有些狐疑,说:“说鬼话!一会儿一个主意,晓得你又在动哪样鬼心思?不怕开除了?”txt小说上传分享
上河图将相无种(14)
丁凤鸣说:“开除就开除。开除了我到深圳上海去,哪里混不得一碗饭吃?”
岳母娘正待说话,门一下撞开了,王志军一身酒气,歪歪扭扭走进来,说:“还没拆?”
岳母娘没好气,骂道:“你个化生子1,拆什么拆?拆了你给我屋住?”
王志军寻了一把椅子坐下,鼓着水牛眼说:“老子都没得屋住,又哪里有屋把你住?你只怕是老糊涂了……你们都在,我丑话说在头里了,这拆迁款有我一份,几时拆了捎信给我,我的钱一分都少不得。”
岳母娘的怒火又被点燃,说:“这房子是我的,你有什么份?你也四十了,养过你老娘几天?给过我钱还是给我买过衣?丑不死的东西,还有脸来争我的棺材本!你到牛胯里去撞死,老子眼泪屑儿都没得一点!”
王志军嘎嘎笑起来,说:“我到牛胯里撞死也是你的崽。我问齆鼻子老胡了,他说这房子是爸爸的遗产,我也有份的。”
岳母娘几乎要气死:“你娘我还没死呢,你就来要遗产了!你个畜生,当初生下来怎么不一把掐死你,也省得你咒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冷不防伸手打了王志军一巴掌。
王志军没有防备,被她打得一趔。他“呼”地站起来,凶上前去,说:“你打我?你打我?”
岳母娘想不到儿子是这般凶神恶煞,吓得朝后一缩。小玉和丁凤鸣怕他动手打人,连忙把他拖住。
王志军一边挣扎,一边把眼睁得像牛卵子,大叫道:“小时候就数打我打得多,三五天就是一顿,打得我身上没得一块好肉,青一块紫一块,同学们都笑我是菜花蛇。现在还打我,都四十了还打我!再打,你再打试试看!”
岳母娘定下神来,估摸王志军再怎么浑,也不敢打娘的,何况还有女儿女婿在一旁扯着,就胆壮起来,说:“我打你怎么了?我是你娘我打不得你?幸亏小时候打得狠,不打你你都敢杀人了,早让政府给一枪崩了!”
王志军还在挣扎。丁凤鸣让他身上的酒味、臭味熏得不舒服,想松手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