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听了就过来坐在西峰身边,抱着西峰的腰,把头偏靠在西峰肩膀上:“其实你编得很美的,那你要抽烟就抽烟啦,少抽点,啊。为啥那些编辑那么苛刻对你,你写的好辛苦……”香香眼圈都涩了起来。
在厦门这半年来,上班之余,西峰写的三个中篇被编辑“枪毙”了两个,偏偏自己认为不好的,却发了一篇。所幸有一篇散文给一家杂志发了,还引得一个评论家的关注。
西峰很直率地对香香,也是对自己说:“别傻,不怪编辑。你哪晓得这条道上挤满黑压压一大片人头。自己功夫不到家嘛,天外有天。我只是忍不住冲动,我晓得自己应该停了,多花精力去总结和体验生活,至少三五年后,再重来。不过我很自信!”
黑毛直言不讳:“写那些玩艺干吗?现在谁喜欢看,省点力气吧。”
西峰说:“你懂个屁。你干吗一回来就打开电视机看电视剧?”
“嘿,来劲了?我是看武打片。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就去买影碟机,专看武打片。你写那些和电视剧有啥关系?”
“你以为这电视剧不是人写的?”
“嘿,没准你也会写出电视剧?”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也写进去,写成无恶不作的坏蛋!”
丽珠插话了:“别吵。你们咋不晓得说点高兴的事。今天是小波生日呀。”
大家伙回头看丽珠,她正心疼地摇晃着小波的膀子:“是喝醉了呀?干吗脸色这么难看?”
“没啥。他们在斗嘴,插不上话。我正要告诉你们,我四哥来信说,姑父和姑姑离婚了。”小波从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西峰接了。
“妈的,我那次干嘛不揍死他!”黑毛怒道。
“老爱冲动啥,先看看信哩。”山凤牵理着黑毛的领带。
几个人的头挤在一处,看信。
……发生在山场上的事,在小波的脑子里泛起意识流,而那些情景正是姑父半年多一直读不透的蒙胧诗:
山场的前期工程结束了,姑父决定让民工们休息一天,再开始下一期工程。那天晚上姑父就叫小波帮忙算账。姑父从心里把他当小娃看,自以为他吃不透自己的用心。哪里晓得小波是人中雏龙,早已预见姑父有一天不会是他的姑父,是在利用他和伙伴们。小波就象学生做数学题一样,给他把账算的清清楚楚。小波从中懂得姑父做老板的妙处,居然赚那么多。他明白这是姑父的财路。姑父居然不给姑姑寄钱,说啥他在外面连吃饭都成问题。姑父说,明天去林业站结账,要小波和西峰、黑毛一道去,顺便多买些蔬菜、大米、香烟等山上民工生活所需品,要是碰到那群地痞就要哥几个治治他们,出口窝囊气。
翌晨,黑毛不起床吃饭,在床上肚子疼的打滚,急得三姐妹在庙里用各种土办法施救。山凤更是泪流满面。
于是,小波和西峰跟着姑父下山了。
三个人下山后,黑毛的肚子不那么疼了,山凤就坐床边一口一口地喂他吃早饭。
黑毛就抱怨地说:“咋不每天都病,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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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啥好,急死我哩!咋哩?”山凤奇怪地问。
“生病了,你就侍候我。”
“瞧你这憨劲这傻劲哩,真有那样想我?”
山凤眼里闪着泪花,紧紧地抱住黑毛,给他一个长吻……
然后黑毛说:“好久未练功夫了,我想一个人到山里清净的地方去,还想去抓只野兔回来……”
“那敢情好。不要被山里的母野猪抓去做上门女婿哩!”是的,黑毛要被母野猪抓去,山凤的账上要现红字哟。黑毛肚子不疼了,山凤心里乐呀。扔下这句话,匆忙去了厨房和梅婶她们张罗着做午饭。
民工们吃过午饭了,姑父他们还未回来。梅婶就说不用等了,叫三姐妹也吃。山凤却放下筷子不吃,她等黑毛。黑毛回来了,说练得好累。兔子未抓到,肚子又疼,倒床又睡。
姑父和小波、西峰跌跌撞撞地回来了。三个人满面沮丧,周身是尘土和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他们回来时,在半山腰一段毛竹丛生的山道上遇到抢劫,姑父给大家述说经过:
因为捎了很多的东西。一路从小镇爬山而归,到了一个平坦荫凉的地方,三个人早已汗流浃背又热又累,西峰就提议歇一会,三个人就歇。小波和西峰脱了上衣,直挺挺地赤膊躺在地上闲聊。突然,身后一降奇怪的动静传来,坐在地上的姑父正要转头去看时,一个大麻袋如天网似的从头上套下来,接着是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与此同时,姑父听到西峰和小波被袭击的惨叫。姑父明白了是被抢劫,在麻袋里拼命挣扎嗷嗷呼救。耳听一句恶狠狠的咒骂:“你敢再包这里的工程,就要你死在这山里!”然后,“呼”地一声,两耳遭了重重一击,脑袋里嗡嗡叫,背上被狠踹一脚,身体就滚了好几个翻腾,倒进了山溪里。姑父忍受伤痛,掀掉了套住上半身的麻袋,从浅浅的山溪里踉踉跄跄地爬上路来,怆惶地四下里张望,哪见抢劫的人影?发生事件的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只见小波和西峰正举步维艰地从一丛密集的荆棘中爬出来,赤膊的上身全是伤痕……在小镇上买的生活所需品全在,唯独没了姑父装有现金的手提包。
“惨啦,一万多元哪!”姑父如丧考妣。
怔了许久,姑父才说话:“他们有几个人?干吗没用麻袋套住你们?”
“有五六个,好象都是本地人,不认识。一句话不说,就把我们往死里打。我估计他们专用麻袋来对付你,一定是你的熟人。这种突然袭击,我们三个哪有防备呀。要是有黑毛,砬上这事就不怕了,唉,黑毛咋的肚子疼,我们被揍的好狠……”小波有气无力地说。
西峰看着小波的眼睛,又看看姑父:“不用想也晓得,是仇家,是和姑父争夺承包工程的对手。他们不是说了一句啥话吗?哦,说是不让姑父包山场。咋办?下山去派出所报案吧。”
“报案?还是姑父自己拿主意吧。要是本地人,姑父以后在这里咋混?再说,这深山里发生的事、又没线索,能查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