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阅读_荒唐人生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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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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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绕过电视机,进了房间,啪地关掉电扇,把电视机搬到电视柜里,然后挨到他身边。“你怎么会冷呢?天这么热。”她说着,摇摇头。他吸吸鼻子,咳了几声,喘一阵气。“见了鬼了。花了这么多钱,吃了这么多药,什么医生都看过了,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她说着到外边的燃气灶上给他倒了杯中药来放在他面前,然后开抽屉给他取一包包的西药。“我就不相信治不好你。我有的是钱。”她逼着他把中药和西药全吃了下去。“钱是贷的,要还,可不能乱用啊咳咳,咳咳……”他伏在桌面上喘了一会儿,对她说。“咸吃萝卜谈操心,你关心你自己的病吧,管那么宽干什么?”她笑起来,挨在他身上,捉住他的手,抢下他手中批改作业的红水笔撂在桌子上。“你休息吧。嗯,我看呀,你干脆什么都不要干了,在家里调养吧。你身体又不好……”她摸着他瘦骨嶙峋的躯体,手在发抖。“以前条件差。现在好了。我们有百多万的财富,还怕养不活你吗?”

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昂起头来看她。“人活着,呃呃哩,不光是为了,钱。”他说着,伸出一双灰的很薄很细的手去把作业本一沓一沓地整理好。“嘿嘿呼——我,能够教书。”她从他的背后伸出双手去捉住他的双手。她的手是热的,而他的手是凉的。她的身子是软绵绵热烘烘的,而他的身子硬梆梆是冷冰冰的。她在他耳边说:“睡了吧,明天早上你还有课。”他摇摇头,取过备课本,教材,又拿起了钢笔。她伸手抢掉那支钢笔,压在他背上说:“算了,不要再做了。我明天到教育局去找他们,让你病退了,回家来给我好好休息。”他支撑不住她的份量,被挤得扑在写字台上嘿呼嘿呼地喘粗气。他扭了扭,用力往旁边挣。“……”她拍拍他的苍白的脸,转身去关了房门,然后回头来,去开了柜子,取出一瓶药。那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他瞪了眼看她,一动也不动,什么话也不说。她脸绯红了,笑道:“看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呆子。”他偏了偏身子。“试一试。”她把药和使用说明都递给他。“花了几百块钱呢。”她在他耳根边悄悄说。

他喘气不已,手往胸脯上喉咙边乱摸乱揉。她注视着他。“你怎么啦?”她搬住他的手不准他乱动。药物的强制作用使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把自己抖颤的手压在他的大腿上往里摸。她兹地倒吸一口凉气。他面对着她,不断地喘气。“梦红,嘿呼——我——嘿呼——我们离婚——吧。嘿呼——我不——嘿呼——害你——”他粗重的呼吸都冲到她脸上。她抿紧嘴,皱了鼻子,憋住呼吸,别开脸,走出几步,才呼——地松了一口气。“好臭。”她喔啊喔啊地翻着胃,泪水都蹦出来了。“你是吃了什么东西?出气怎么这么臭?快去刷牙漱口。”她躲开一点,大声说。他怔了一会,道:“我刚才,已经刷了牙……”她哼哼鼻子,坐到床沿上,靠着床枋,看着电视,说:“你以为你刷了一次牙就可以准一辈子了?你昨天吃了饭,今天还要吃呢。死卵。”她拍打着床枋,哼几哼,一把从床头抓起自己的小皮包,嘶地拉开,从里面取出两张大面额的存单。存单上写着她的名字。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百万富婆了。她将两张存单捧在眼前看了又看,然后打开箱子,锁了进去。“你写吧,关我什么事。”她放好箱子,拿了檀香扇,开了门,一脚踢得门边的小凳子当啷啷滚出去丈多远。她又到躺椅上去仰面八叉地去躺着歇凉了。

他竟然不咳了,跟着她到了院子里。他的喘息声似乎也不象刚才那么急稠和大声。“见他妈的鬼。你开铁匠铺呀?”她好象被电打了,猛地弹起来,挥挥手,连声道:“去,去去,去。滚到一边扯颈去,少到这里来挡我的风胀我的眼。”他低下了头,身体在剧烈地幌动。她大声说:“你聋了?没听见是吧?”他从口袋里抠出皱皱巴巴的手帕,取下眼镜,擦着眼睛。“梦红,我有话跟你说。”他站着,腰弯弯的,背弓着。“有话快讲,有屁快放。”她又躺下,架起二郎腿,摔开扇子,一个劲地扇风。“……”他趔趄了两步,艰难地站稳了,用力向上挺胸。他喘气。大声地喘气。他哆哆嗦嗦地说:“我,我们,离婚吧……”

十七

华灯初上。李梦红慢慢地走在街道上。路边的所有店铺都敞开着。衣衫又薄又透又露的年轻女人嘻嘻哈哈地在街边摇来扭去。男人们沙着嗓子在娱乐厅里拿着话筒唱卡拉ok。她低着头,撂着自己的小皮包,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天气很沉闷,热热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走着,掏手绢出来揩揩额头和鼻梁上的汗珠,然后轻轻的悠悠的嘘气。

她已经走到毛家的大门口了。她停下来,偏了脸往那边张望。楼上的房间一律闪着灯。楼下的铺面一律开着门。餐馆里坐着两个喝冷饮的情侣正在搂搂抱抱。她咬咬嘴唇,低了头继续缓慢地往前走。前面是十字路口,往左,是通往河边商贸街的大街。往右,是公园和学校。再往前,街道更宽更直,望不到尽头,一直延伸到出城。她往前看了几分钟,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又慢慢地往回走。

她踏进了毛家的大楼。过道和楼梯间都没有亮灯,昏昏暗暗的,那通道很象从地穴往上到坟墓的出口。她兹地呻吟一声,缩了缩身子。她把手绢折好,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扶着墙咄咄地往上爬。

婷子一个人歪歪地躺在沙发上。茶几上摆了一些水果和一本杂志。那是一本地摊上出售的专门宣扬色情和暴力的杂志。杂志的封面上是赤身裸体的男女亲抚的图片。录放机和电视都在工作。放的录像是金发白肤的男女疯狂交欢的镜头。客厅里只有一盏彩灯亮着,其他的灯都被关上了。紫色的微弱的灯光和电视的荧光交会在一起,使得客厅里格外昏沉幽森。那录像中男女的呻吟和欢叫尽管被调到最低音量也仍然十分刺耳。

李梦红伸手把壁灯叭地打开。客厅里刷地通明了。她看清楚了。婷子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姑娘的短裙掀翻到了肚皮上,下面的很小很薄的裤叉和遮不住的地方都露了出来。她走过去,关掉电视,然后挨到婷子身边坐下,用手指牵了裙边轻轻地往下放。“……”婷子一跳,猛地挥手来打她。“你醒了?”她软软地说。“红姨……”婷子直直腰,自己把裙边抻了抻,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到床上去睡吧。在沙发上睡,容易着凉。”她取了一个水果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婷子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才说:“我不去。”

“怎么,跟你爸吵架了?”李梦红瞅着姑娘的脸,发现那双眼里闪着漓漓的泪光。“红姨,”婷子挨过来,搬住她的肩膀。“你喜欢我吧?”她点点头,应道:“傻姑娘,我不喜欢你喜欢谁呀?”婷子又说:“那,你喜欢他吧?”她自然明白所谓“他”是指谁。她沉吟了一下,反问道:“你看呢?”婷子摇摇她,说:“你和他结婚吧。我要你,不要她。她算个什么?”她身子抖了一下,用力搬下婷子的手握住。她颤微微地叹息着,然后往沙发上靠。

“红姨,你答应我吧。我从现在起就叫你做‘妈妈’啦。我保证听你的话……”婷子很急很快地说。“傻姑娘,你何苦来逼我呢?”李梦红摇摇头,截断对方的话说:“你那个老子爱找谁就找谁,总而言之,我……”婷子紧紧地缠住她,唏唏呜呜地说:“太欺侮人了嘛。那个人才比我大三岁。成什么体统?我看了就恶心。还装模作样搔首弄姿的……”

“是哪个单位的?”李梦红的手在抖,身体在抖,嗓音也在抖。“是他以前的秘书。他们来往两年了。”婷子错错牙齿,离开她,抓起水果盘狠狠地摔在地上。“什么东西?婊子,臭婊子。娃娃都刮了四次了,以为我不知道?烂货。实足的烂货。在我家骗了钱,就到外边去玩小白脸,回来癞我爸。我家成了什么了?废旧回收公司?卖绿帽子的?岂有此理。”婷子越骂越大声。佣人张妈从外边变了脸呼呼地跑进来。“小祖宗,你少说两句好不好?她就在楼上。你爸听见了也难得怄气。”婷子哪里肯听,干脆冲到楼道上去大叫:“有本事就出来。我扔你下楼去。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听急骤的脚步声响。一个脸上抹得灰灰白白毫无人色,眉毛描得又浓又黑漆漆流彩,嘴巴染得红红如血,走路三摇四摆屁股翘起很高,一身上下金光银光玉光到处发热的年轻女人冲到客厅里来。“你以为我怕你吗?你吵了几个小时。我都不计较你,是让你不是怕你。”那女人踮着高跟鞋,指指点点地说。婷子上去推她一把。她站不稳,踉跄了几步,才扶着门框站住了。“这是我的家。你给我滚,滚!滚出去。”婷子大声吼叫。毛笔楼扣着衣衫踱到门边来,阴沉了面孔,一句话也不说。“你……”那女人冲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说:“笔楼,你叫她滚,叫她滚!”毛笔楼睁睁眼,晃晃膀子,挣脱了,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那女人连声道:“要她滚。要她滚。你怕什么?我再给你生一个。”毛笔楼挥挥手,大步走进客厅里。他看见了李梦红。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那女人扑过来。缠住他道:“笔楼,你讲。只要你讲一句话,要她还是要我?”毛笔楼格格地磨着牙齿,别了脸,并不很大声地说:“你走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毛笔楼,你,你……”那小女人不但不走,反而更紧地抓住他。李梦红嗤了一声,抓起小皮包,说了声:“对不起,打扰了。”就要往外走。婷子一把揪住她,说:“妈,你不要走,看他们怎么办?”李梦红笑道:“你的‘妈’太多了。到大街上去抓一把,乱数也有几十个几百个。你放了手让我回去吧。”婷子抱住她,把泪水擦在她肩膀上。“他们,欺负我……”

毛笔楼突然扭住那小女人,一把提了起来,摔几摔,往外拖。“让开。”他把站在楼道上的李梦红和婷子撞开一点,切着牙齿,将那女人拖到楼梯口上,然后掀了下去。“滚!”他说。他拍拍手,转过头来,笑眯眯地说:“现在没事了。”李梦红鼻子里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梦红……”他伸手想拉她,没拉住。

她见那个被扔下楼来的小女人坐在进大门口的阶梯上呜呜地掩泣。她越过去,高高地昂着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婷子从后边如风似地追上来,挡在她前面说:“红姨,你原谅我爸爸。只要你跟他结了婚,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她笑说:“傻姑娘,你也不小了,该自己照顾自己了。没有妈,你也一样活得很好。”她继续往前走。婷子小跑着跟上她。“今后你还来吧?”她摇摇头,大声说:“我看透了。人嘛,就是那么回事。”婷子说:“你慢点。我陪你走一走,好吗?”

李梦红摔摔头,站住了。夜晚的风隐约透出一丝丝凉意。季节快要变换了。“你回去吧。”她对磨着不肯离开的姑娘说:“我有事。”第二华人站

十八

有人打响了房门。她眼睛瞪直了,嗞嗞地吸了几口冷气,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动作麻利地穿好衣服。门开了。年轻的女服务员穿一件白西装一条红褶裙,吟吟笑着站在门外。

“有位先生打电话来找伍魁洪先生。这是那位打电话的先生留下来的地址,要求伍先生半个小时以后务必到那里去一下。”服务小姐眼睛直往李梦红身上瞄,弄得她手足无措。她接过那张字条,上面写着“无春街十五号”几个字。“谢谢你。”她对服务员说。“有什么事的话,请尽管吩咐。”服务小姐往房间里面瞟一眼,转身离去了。“呯!”李梦红立即拖过门来一摔,打上了,然后拨上了保险。她靠在门上,悠悠地嘘出一口气,半闭上眼,摇了摇头,伍魁洪已经下了床,坐在沙发上吸烟。她偏偏嘴角,鼻孔里哼哼着,冲他斜斜地瞄了几眼,说了几句下流话,然后放声大笑起来。她格格的笑声尤如大海中层层卷扬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笑过之后,她揉揉眼,指着他的鼻子尖,说:“你是个什么玩意?”

“疯婆娘。”伍魁洪非常结实,皮肤黑油油的,肌肉到处臌成疙瘩,稍一动作就看得见那凹凸的骨肉在律动。“疯完了。”他说。她扑过去,揪住他,一把一把地扭他,使他痛得东躲西闪嗷嗷叫唤。他挣脱了,随手抓起汗衫摔几摔,就要走。“就这么走了?”她拖住他,眼睁睁望他。“我怕。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她轻悄悄地说:“我也闹不清是怎么搞的。一个人的时候,就惊慌,就怕,就想有个伴在身边。真的……”他坐下来,捉住她的手,将她搂着放在膝盖上,解开她的衣扣,抚摸她。她刚跟他做完了那事。别人只要几分钟,最多十几分钟,可她不停的折腾,闹了至少一个多小时。她身体现在还软苏苏的还颤微微的。“你知道累吧?”她的下身被他按摩得略微有些疼痛了。“没有办法。”他说。“……”她拍他一掌,问:“你,什么意思?”他说:“端了你的碗,就要服你管。你是老板。我要靠你发财呢。”她正要说话,瞪瞪眼,憋住了。他的那特别长特别粗也特别硬的东西插进去之后差点把她挑起来。“轻点……冤家。”她说。

“伍头,开门哦,有点事。”有人在外边大声的喊。“妈的。”他不慌不忙地扣好她的衣服,然后站起身来。他裤裆里还高高的挺着呢。她朝他点点指头,无声地一笑,别开了脸。

“老板。”外边的年轻人走进来,见了李梦红,嘻嘻一笑,根本就不再看侧着身体的伍魁洪了。“哎嗨。江苏的人来提货了。不过,他们变了卦,要我们重新开个价。他们嫌我们要钱太多了。嗯哼,高楼坪的那个江东侯,昨天不晓得是从什么鬼地方搞了几车货来冲我们。我们喊了几个弟兄去找他,要他跟我们开一样的价。他死活都不肯,硬要砍一截价,想快点脱手,抢我们的生意,挤兑我们。嗯哼,那几个江苏佬图便宜,就想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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