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看来,这女人早已听到那些八卦了嘛,还是他不大愿意谈起的部分。
在发动车子之前,易语戈扫了一眼副座,下一秒便睁大了眼眸,“喂,你做什么?好好的哭什么哭?”
刚刚的那一阵沉默,原来是女子在咬着下唇无声地哭泣。虽然低了头,垂发遮了侧脸,但那微微耸动的肩膀,放在膝上扭绞得死白的十指,分明是哭得很惨烈没错!
搞什么……
他额上满是黑线,也很想捂头呻吟,“我方才口气不大好,但不是在骂你!”他语气有那么差吗?差到把人弄哭了?他还以为自从第一次冲突之后,这女人已经很习惯他向来很直接的说话方式了呢!
“人家……人家……”安允蕙咬着下唇抽抽噎噎地说了几个字,突然掩住眼恼叫:“人家不是在哭这个啦!”
叫完,大概是因为被发现了,干脆便不加掩饰地出声呜咽起来,头几乎弯到了膝上。
易语戈直觉去摸口袋,这才记起自己并不用手帕,而身上唯一的一条上次也是借给这女人擦眼泪,至今仍未归还。
纸巾、纸巾……
他转身去捞被老教师们丢在后座的纸巾盒,回头时发现安允蕙已自行拿了一条手帕,按在脸上狠狠地擤了下鼻子。
那手帕的颜色……好面熟。
易语戈不确定自己还想不想拿回来。
第7章(2)
他默默地将面巾盒放在她面前,心情灰暗地撇脸对窗外,重又点了根烟。
哭吧哭吧,总有哭累的时候……
最近究竟是走了什么好运,连续两天撞见同一个女人号啕大哭?要是让二伯公司的风水师知道了,铁定会说他五行缺水。易语戈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说真的,她到底为什么哭?
他回头瞥了一眼仍没有停歇迹象的女子,再度头痛地撇开脸。
不是嫌他口气差,那还有什么好哭的?
易语戈闷闷不乐地咬着烟头,回想先前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根本不得头绪,他很合作地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不是吗,除了最后一个问题不想回答。
莫非……
想到唯一一个可能性,他顿了一下,慢慢转头望向抱膝坐在副驾驶座上埋头呜呜呜的女子。
“那个,你不会是……同情我吧?”
女子的哭声停了一下,然后哭得更大声了,较之原先的音调,好像还多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歇斯底里。
易语戈彻底无语,转开脸,抽烟。
能说什么呢?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的事情,却有个不相干的人为你哭得惊天动地?
他只能说她泪腺太发达了。
可是,听着这样一点都谈不上悦耳的呜呜声,心里不知不觉便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太陌生了,他形容不出,毕竟从没有人为他哭过。
只是……感觉不算太糟。
他们在堤岸边待了许久,易语戈不记得自己途中有没有打盹,只是突然发觉世界安静了许多时,身边的女子已经平静下来,那盒纸巾也如遭强盗洗劫过的村庄,空空荡荡。
“好了?”他问。
安允蕙睁着红通的眼睛别别扭扭地点头,像要补救什么似的声明:“我……我以前可不是这么爱哭的人……”都是碰见了这个学长以后,才发现自己这么不济事。
“因为天气热,再、再加上昨晚没睡好,才、才一下子……”
易语戈敷衍地点点头。是啊,天气好热啊,热到空调也无济于事,非要开了车窗吹吹风才行。
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说词很没说服力,她扁扁嘴敛声,半晌又小声地道:“学、学长,我们不走吗?”
易语戈回头看她一眼,不为所动地道:“反正也晚了,不差这一刻。”
顿一顿,他从面巾盒中翻出两张余孽,叠成块用矿泉水浇湿了,命令:“靠在椅背上,闭眼。”
安允蕙不解,但乖乘照办。
两张凉凉的东西轻轻贴上她眼部,给遭蹂躏半日的红肿眼皮带来一丝湿润凉意。
“摆着吧,你这样子,回去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样了呢。”易语戈有些郁卒地说。
她闻言有些不安,又要开口解释:“对不起哦,我平时真没有这么多事,也不是对谁的事情都好奇的……”
“闭嘴,坐好。”
“……”女子嘟着嘴坐定,因为眼睛被盖住了,红红的鼻子与微嘟的粉唇显得分外突出,很是可爱。
可爱?
易语戈顿一下,对这个突然冒出的词不大习惯。但是……好吧,除去许多让他有些受不了的小毛病,这个小学妹倒也担得上这个词。
至少与她在一起时,总让他有许多“惊喜”。
他勾起一抹笑,在不断拂进的清爽河风中懒懒眯起眼。
回到补习中心,已是下午的课程快要结束的时候。
从工业园回来的理科组师生早已走完,教学楼里只剩下其他组别的学生在上课。易语戈没再管另一个人,径直回办公室替两人签了到,表明一行人如数回校,无绑架奔逃事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