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阅读_雪似故人人似雪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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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似故人人似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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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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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得路。”程杰无奈地又向她笑笑。

“你从哪儿来的?”希素狐疑地问。

“总之不是从这儿来的,要是你害怕,便不用陪我喝咖啡。”程杰说。

希素这辈子也没碰见过什么男人请她喝咖啡,面对着这个谜一样的青年,她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但想想,有位美男子陪伴在身边,也可以威风一下。

她想起她姐姐和罗拔常去的地方,眨着她的小豆豆眼睛对程杰说:“北海滩那边有间专门卖爱尔兰咖啡的店子,喝了包管你浑身发热。”

“去海滩?”程杰说:“公园已经够冷了,还去海滩?”

“不。”希素不禁笑了,“那只是那区的名字,也是那些叮叮当当的电车的终站,其实并不是海滩。”

“好啊,你带路。”程杰说。

“你能喝酒吗?”希素问。

“你不是说去喝爱尔兰咖啡吗?”程杰奇怪地问。

“爱尔兰咖啡里面有酒的,怕你醉。”希素说:“你真的不是这儿的人。”

“你倒不要醉,醉了我不晓得送你回家,我告诉过你我不认得路。”程杰打趣地说。

希素奇怪地望着他:“你到三藩市多久了?”

“才一天。”程杰答道:“别担心,我不是通缉犯。”

希素细看他,看不出他的年纪,只知道他不大:“你离家出走?”

程杰哈哈地笑了:“唔,离家出走,多有意思的玩意,可惜我从来没有家。”

希素觉得他的潇洒笑声中似有无限凄苦,一时怔住了:“那你喝完咖啡到哪儿去?”

程杰双手插在裤袋中大步地走:“到时再算。”他人高步大,希素人矮步小,追不上,程杰站住,回头等她,只觉风中的他俊朗高大,隐隐看见美丽的姐姐又挽着他的臂弯,做然地不理她的死活,她原是不配的。

希素握着她细小的拳头,急步追上去,她但愿在咖啡室中碰见姐姐和罗拔,让他们知道她也有美男子作伴的。

到了咖啡室,天已晚了,咖啡室生意甚好,人头涌涌,瘦小的希素几乎挤不进去,程杰勾住她的臂弯,像提小鸡似地提了进去。

一坐下,赫然发觉罗拔和她的姐姐两手相牵地在喝着咖啡,希素的眼里喷出妒火。

程杰哪有不明白的,虽然饱经风霜,但大男孩心性未改,故意殷殷勤勤地执住希素的手,做情话绵绵状,其实是只动嘴没发出声音。

希素的姐姐隔着几张桌子,以几乎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他们。不服气地以最娇媚的眼神向程杰抛过去,程杰特意望也不望她,只做全神贯注状望着希素,嘴皮仍在动。

希素的手一时僵了,低声问程杰:“你在说什么?”

程杰风度翩翩的一笑:“做戏给他们看,气死他们。”

希素偷偷地看了他们一眼,姐姐的媚眼不成功,罗拔倒黑着脸,两人好像开始吵嘴,希素又紧张起来了。

“喂,”程杰说:“演戏投入点,别看那罗拔,你不想赢一次吗?侧过头来,凝视着我。”希素诚惶诚恐地照做了。

程杰说:“放松点,别再看他们,当他们不存在。”

果然过了不久,希素的姐姐老大不高兴地走了,罗拔跟在她后面。程杰顽皮地哈哈大笑,希素禁不住也相视而笑。

“好玩吗,希素?”程杰放下了她的手。

“好玩。”希素如在梦中:“我居然没那么难受了。”

程杰喝尽了杯中的咖啡:“希素复仇记,嗯?”

希素说:“你怎么还有心情这么玩?你是不开心的。”

程杰耸耸肩:“我的心很乱,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不如玩玩。”

希素感激地、怯怯地望着他:“谢谢你。”

程杰说:“不用谢,我走了。”

希素问:“你说你不认得路,你到哪儿去?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忙的?”

程杰结了账:“我有麻烦,你别管我了。”

希素坚决地摇摇头:“你帮过我,我也要帮你。”

程杰想了一阵:“我需要找个地方静静地想一想,但我不能住酒店。”

希素考虑了一会儿:“我家在唐人埠有间杂货店子,下面有个地窖,你可以在那儿过夜,除了我,没人会到那儿去的。”

程杰不语。希素说:“家里没人喜欢做的事便派我做,我惟一有权管的地方便是没人肯下去的地窖。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出卖你的。”

“别忠心耿耿得那么快,我可能是大坏蛋。”程杰说:“假如,那罗拔问起你我的事,你会不会跟他说?显然,你对他也忠心耿耿啊。”

希素眼圈一红:“他,他……怎会再跟我说话呢?姐姐根本不允许他跟我说话,他也是不想的,但是,谁在姐姐手中,谁便得服从她,我不恨罗拔。请你别再问我关于他的事。”

程杰几乎想说:“你别再跟着人家了。”但想想,事不关己,何况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便只跟着希素搭车。

夜已深了,唐人埠的店食肆都关了门,希素把他带进间卖钉珠毛衫、钉珠手袋和香港制造的衣服的店子。

收数机后面有道门,希素开了,程杰往下望,一片黑漆漆:“就是这地窖?”

希素点点头:“我会给你拿点吃的喝的和一个睡袋,白天我在这儿收数的,我会下来看你。”

安顿好程杰,希素便走了。程杰钻在睡袋里,冷了一天,现在才温暖点。每合上眼睛,他便看见和子的尸体,他没法再报答她了。

正在辗转反侧间,他听见地窖的门呀的一声开了,传来轻细的脚步声,程杰急忙跳起来,看看有什么其他出口。

啪的一声,地窖的电灯亮了,站在灯掣旁边的,正是希素的姐姐,穿着条紧身牛仔裤,一件紧身毛衣,程杰隐约看见两颗突起的乳头,显然她没有戴胸围。

程杰完全不明白她的来意如何,她倒先开口了:“猜不到我会来吧?”程杰一时不晓得怎么回答她才好。

“我是海伦,希素的姐姐。”她那长长大大的媚眼诱惑地凝视着程杰:“欢迎你来。”

程杰没作声。海伦一头浓密卷曲的头发,像泼墨山水:“别紧张,你睡吧。”

程杰说:“你站在这儿我怎么睡?”

海伦叹了口气:“我想通了,你和希素方才是故意气我。像你这么一个男人,怎会看上希素?”

“你来干什么?”程杰问。

海伦扭扭蛇腰:“你气倒了我,我要索取赔偿。”

“什么赔偿?”程杰面对这个尤物,猜不透她在打什么主意。

海伦仪态万千地站着,诱人的嘴角含嗔亦含笑:“我不喜欢恼你,那么,平息我的怒火吧。”

程杰说:“我没有向你道歉的理由。”

“谁要你道歉?”海伦柳腰款摆,走到程杰跟前,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柔软的乳房贴住他的胸膛,丰满的菱角嘴轻轻印在程杰的嘴唇上,舌头轻轻地挑开了他紧闭的唇、紧紧咬着的牙齿,找到了他的舌头,热情地吻下去。

程杰身不由己地发觉自己的嘴和舌头跟她的在啜吸着,起初还有点戒心,渐渐便魂飞天外。

当他还在混混沌沌之际,海伦放下了双臂,退后了一步:“唔,你真的懂得接吻,这就是赔偿了。”

紧张了好多夭,捱冷捱了整天,担惊受怕了半日,这个温柔热烈的吻,令程杰浑身松弛下来。他一直在死命撑住,忽地松弛了,不禁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下,海伦忙伸手扶住他。

但是程杰人高身重,身体向前一倾,海伦不够气力扶着他,程杰一倒,便压在她身上,两个人一同跌倒在地。

海伦被他压在下面,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抽得身出来,一看程杰,仍趴在地上,海伦摸了摸他的额,热得烫手,连忙把睡袋拉了过去,盖在程杰身上。

程杰昏了一阵,张开眼睛,发觉自己脸贴在冰冷的地上,挣扎着翻过身来,用手肘支起上半身,正对着海伦如花的脸。

“发生了什么事?”程杰一时好像失忆似的。

“你病了,刚才昏了过去,几乎没把我压扁。”海伦说:“来,快钻进睡袋里去。”

程杰这辈子都没怎么病过,很感到尴尬,雪儿的生离、和子的死别、黑泽和小仓的追逼,再加上多天的紧张疲累,他实在没气力了。

“怎么办?”海伦看看表,“这么晚了,怎么给你叫个医生?”

“不用了,我躺躺就好。”程杰头昏脑胀。

“怎么躺下就好?你看,你还在抖着。”海伦想了想,干脆也钻进睡袋中,温暖柔软的身子把他暖着:“合上眼睛,乖乖地,睡一会儿,睡一会儿。”

程杰闭目养神了大概半个钟头,脑筋渐渐清醒,赫然发觉海伦睡在自己身边,关心地凝视着他。

“你怎么了?”海伦捏捏他的手:“还在发烧呢?”

程杰没有回答,他太累了。

“很辛苦吧?”海伦问。

“还好,你回家吧。”

海伦本就没回家的打算,她看见希素鬼鬼祟祟地在家拿睡袋,不期而然便联想到在咖啡室向希素大献殷勤、望也不望她一眼的美男子。

她比希素大上五年,这地窖,是她常与新男友缠绵的地方。看见希素拿着睡袋走,海伦一时心头火起,便跑到店子里看她干什么。

她老早打定主意,假若希素居然够胆量跟那美男子在地窖里幽会,她便要把他抢过来,然后抛弃他,以报一气之仇。

想不到希素规规矩矩地走了,她便跑下地窖去找他晦气,却想不到这个年纪比她小的俊男并不是什么小男生,勾起了她一连串的好奇。

“你病了,我不能丢掉你一个人在这儿。”海伦说。

“你走吧,你并不认识我。”程杰说。

“难道希素认识你吗?我从没见过你。”海伦不服气。

程杰微微一笑。“是的,我们认识很久了。”

海伦嘿了一声:“别以为骗得倒我,要是她认识了你很久,便不会像吊靴鬼似地跟着罗拔。”

程杰哦了一声:“为什么认识了我很久便不会跟着罗拔呢?”

海伦见他邪邪地笑着,一时想起自己的话露出了马脚,不过,露出马脚便干脆坦白了。

“要是希素有了你这么好看的男朋友,还有空跟着罗拔吗?”海伦抚着程杰的脸:“你真的很好看,我要陪你到天明,到时看看希素的样子。”

“我不是你的玩物,不等到天明,我便走。”程杰转侧了身,背着海伦。他哪有心情跟这两姐妹纠缠下去?他只想养好精神,尽快离去。

可是一阵肠胃翻腾,程杰呕吐起来,海伦手忙脚乱地在地窖拉出了包扎存货的纸张,替他抹干净了,拿了杯水给他喝。

“水冷一点,但喝了嘴里便没那么苦。”

程杰喝了,仰卧着:“吐了反而好,想吐又吐不出来时真难受。”

海伦从裤袋里掏出了纸巾,轻轻地印着他额上的汗和嘴角,俯身下去又吻他。

“不!”程杰又一阵肠胃翻腾,吐了海伦一身一脸,这回吐得更凶,海伦一急之下,脱掉了过头穿的毛衣,接着他的呕吐物,忘记了自己裸着上身,四处找毛巾纸巾的既抹程杰,又抹自己的脸,狼狈得很。

大大地吐了一番,程杰胸臆的翳闷少了,人舒服了很多,闭上眼睛舒了口气,只觉一双温柔的手在按摩着他的太阳穴,一张眼,正对着海伦玉笋似的奶子,这时才发觉她没有穿上衣。

“进来。”程杰指指睡袋:“别冷着了。”

海伦钻了进去,程杰已经太累了,没再说什么,沉沉睡去。海伦拥着他,不时凝视着他俊美的侧面,渐渐也困了,连灯都懒得熄掉便睡着了。

沉睡的两个人都不知道清晨已到。

海伦不回家睡觉是常有的事,希素一边酸溜溜地想,海伦一定不晓得跟罗拔鬼混到哪儿去了,一边又有点窃窃自喜,她认识了个对她那么好,又需要她照顾的人。

这天希素比平日提了早到了店子,准备下地窖看程杰。一打开地窖的门,奇怪居然灯光亮着,急急走下楼梯一看,程杰在睡着,睡袋上边却露出一双玉腕和一把长长的卷曲秀发。

希素三步并作两脚的跑过去,不禁大叫了起来;“姐姐!你,你……”

海伦让她惊醒了,撑起裸着的上半身,希素的诧异与失败感混在一起:“海伦你好不要脸!”

“什么好不要脸?”海伦顺手一巴掌打过去。

一吵起来,程杰也醒了,希素捧着脸怨怨地看着程杰:“想不到你也是一样。”海伦骂着希素:“是又怎样?人家生病了,只有你这笨蛋才会把他搁在这儿不管!”

希素跑去存货堆中掷了件钉珠外套给海伦:“还不穿上衣服!”

海伦把毛衣掷回给希素:“光天白日的怎么穿钉珠毛衣?到那边去把我的大衣拿来!”

希素委屈地把她的大衣拿过来,程杰刚坐起身来,海伦接过大衣,没披在自己身上,却披在程杰身上,还摸摸他的前额:“好了些儿,还有点微微发烧,别再受寒了。”

希素气得肺也炸掉了,把那钉珠毛衣往海伦胸前一抛:“还不穿衣服?你这暴露狂!”

程杰让这两姐妹吵得耳朵嗡嗡作响,躺回睡袋中,双手垫在头后面:“别吵了,别吵了。”

“把你的大衣让我穿,我不穿这钉珠外套!”海伦仍是声势汹汹的,希素只好脱下大衣让她穿。

程杰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皱着眉像在苦思些什么。海伦和希素见他不语,倒静下来了。

“你在想什么?”海伦问。

“关你什么事?”希素说:“我知道的你又不知道。”

“别吵,别吵。”程杰喃喃自语,像在追忆着的念着她们听不懂的话。

海伦听了一阵:“你在说日文?”

程杰望望她:“你会听日文?”

“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海伦莫名其妙。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程杰道:“但愿我知道。”

海伦的拇指和食指啪嘲地擦了一下:“容易,我把罗拔叫来,他是日本人。”

“你还好意思把罗拔叫来?”希素又无名火起。

海伦不理她,跑到楼上打电话。半晌,罗拔便来了,奇怪地望着他们三个。

海伦对程杰道:“你再说一次。”

程杰说:“我只是强记着发音,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罗拔侧耳听了几回,翻译着:“要是你不能令他继续为小仓先生服务,他的钱也赎不回你。”

程杰听了,如万箭穿心,想不到一个风尘知己,为了不愿他踏入运毒之途,而甘心为他牺牲性命。

可怜的和子,他给过她什么?不过是寒风中一条温暖的围巾。如果这已是她最大的欣慰,她短短的一生所受的凌辱不晓得有多少了。

他又给过雪儿什么?为了维护他,她甘愿违反她的原则,替他把毒品拿出险境之外。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配不起她们任何一个。

希素、海伦和罗拔见他呆呆的,三个人都有不同的问题在心里。

罗拔拖住了海伦的手便说:“我们吃早餐去。”

海伦甩开了他的手:“我没胃口吃早餐,你跟希素去。”

希素怎肯剩下姐姐和程杰在一起,也说:“我不去!”

罗拔倒愕住了,平日这两姐妹都争着要他,今天却两个都不要他,他还以为海伦故意要他表态,便再牵着海伦的手:“我和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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