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泪儿从小到大都是个爱哭的女孩子,寇芝芳以前叫她“鼻涕虫”,商秀洵和宋师道叫自己的宝贝女儿“小哭包”,她就像一个装满了水的大水袋,轻轻一戳,便能捅出一江春水来。
宋泪儿之所以这么喜欢哭,因为她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心思细腻而敏感,有诗云:
两弯似蹙非蹙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颦之忧。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恋随清风来去,羞与浮云散聚。
掉眼泪,对于宋泪儿而言实属稀疏平常,一只被踩死的蚂蚁,一棵枯萎的小树,一朵凋谢的野花,都能够让她伤心许久,甚至潸然泪下。
但是今天,此刻,宋泪儿并不是因为伤心才哭泣,她是太高兴,太兴奋,太激动,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令她措手不及。她是个容易忧伤的女孩子,也是个容易满足的女孩子,五年前,寇芝芳只需要对她轻轻一笑,她就可以开心好几天;而今,寇芝芳的一声“鼻涕虫”便将她推倒了幸福的风口浪尖,所以她喜极而泣。
寇芝芳大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细缝,笑得光秃秃的脑袋越发明亮刺眼。
“你笑什么笑?”宋泪儿娇嗔道。
“五年不见,当年的小鼻涕虫而今居然长成了大鼻涕虫。”寇芝芳说完又复狂笑不已。
“你……”宋泪儿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偏又拿这个小混蛋一点办法都没有。
“泪儿姐。”寇芝芳突然止住了狂笑,温柔的唤道。
“怎么?”宋泪儿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还记得当年我们共坐一骑在山城里走街串巷的情形吗?”
“嗯!”宋泪儿使劲的点着头道。
她怎么舍得忘记,怎么可能忘记,所有跟寇芝芳息息相关的记忆,她都深深的铭刻在脑海的最深处,即便是海枯石烂也不可能从脑海中抹去。她甚至还记得寇芝芳三岁的时候把尿撒到她怀里的情形,五岁的时候把脑袋钻进自己母亲商秀洵的胸口讨奶喝,七岁的时候第一次偷看自己洗澡,九岁的时候……
对于宋泪儿而言,这些都是最最珍贵的财富,五年光阴,她几乎就是靠这些回忆而活着,如果没有这些回忆,她知道自己将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当时那马好像疯了一样,怎么都停不下来,你吓得哇哇大哭。”寇芝芳想起过去两个人的亲密,到如今依然回味无穷。
“我知道当时你是故意把马骑那么快的,还骗人家说控制不住它了。”宋泪儿从来都不是一个迟钝的女孩子,只是在寇芝芳的面前才偶尔变得傻傻的,呆呆的。
因为在寇芝芳的身边,宋泪儿的脑子里便装满了寇芝芳,已经没有余地去思考别的事情,所以寇芝芳才会经常觉得这个表姐脑袋有点迷糊。但是一旦没有寇芝芳这个小王八蛋在边上捣乱,宋泪儿便会立马恢复清明,她的聪慧可不下于任何一个才女。
“还想再像当年那样吗?”寇芝芳温柔的望着宋泪儿道,他不知道这种温柔会带给宋泪儿多么大的心里冲击。便如他不知道当年自己有多少下意识的行为让宋泪儿对他越陷越深,直至彻底沉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