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幸福越简单,就越容易被破坏。明明你没有多少的渴望,明明你只想抓住那一点点的希望之光,生活也会把它毁灭。灾难就像一个好斗的人,找不到对手,只好把平凡人伤害来泄气。
一把旋转时会发出声响的风扇,一架便宜的唱机,段亦虹安然地坐在木椅上,怀里抱着毛线,在为林洛华织围巾。虽然林洛华这个木呆的家伙肯定不愿意戴上,他心里还是会很高兴的。
为对方做的事,不一定要有实际价值才做出来,只要能给他一点点欢喜,只是一点点,她也满足了。
时钟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到了深夜,他还没有回来。
桌上放有两菜一汤都凉了,段亦虹不时地往门口那望去,久久不见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
她给他打电话,又没有人接听。段亦虹忽然感到呼吸困难。他不会发生意外吧。她想要出门找他,又怕出去后,他回来看不见她会着急,两人在外面互相寻找对方这戏码可不好玩。
段亦虹已经穿戴好了,就是在屋里犹豫着是否应该出门。
在街道的另一边,倒在血泊中的林洛华尝试向前爬,每蠕动一下,伤口就流出很多血来。
橘红的灯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的身边是围观的人,还有那辆倒下二手机车。警察在疏离人群。
他只想回到段亦虹身边,想跟她说,不要等他了,自己好好过吧。
不想闭上眼睛,就怕说不上这句话会浪费她一辈子的时间来等待,为他停留。
不想死,真的不想,就算失去一切,他都不怕,就担心被他遗留下来的人会痛苦地活着,他们的生活他还没有保证下来呢。怎么可以离开。
可是,好累,视线逐渐模糊,还是找不到她的身影。
干裂的嘴唇上有血丝。他朝人群那尝试张嘴说话,可是力气不够,无法说出话来。四处张望,眼前一黑,他再也看不见他心爱的人,无法为他们唱歌,无法守护他们。
坟场。
段亦虹穿着黑裙子,头戴白花,怀里抱着他的吉他。
她摸一下肚子。
浅灰色的天空,在云层稀薄处透出几丝落寞的光线。
西风摇曳她的裙摆。
段亦虹站立在墓前。久久站立。
手指触碰到琴弦,发出一声长鸣,在寂静的世界里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