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苍天猛地长身而起,颔下的钢须几欲根根竖起,从喉咙深处吼出一句:“应南鹰!”
冰缡的脸上霎时浮起一抹惨然,掌门师兄苦苦隐瞒的真相最终还是被明玉堂说了出来,却不知道萧师兄获知真相之后会怎样?
“应南鹰后来怎样?”萧苍天神情突转凄厉,瞪着明玉堂厉声道,“快说!”
明玉堂为萧苍天凄厉神情所震慑竟是不由自主退开一步,一颤之后接着说道:“应南鹰掳走秦师姐后留下一月之约,声称若是一月之内,天剑门不能上无边崖要人,他便要……”
明玉堂看看萧苍天,后半句话终是没敢说出口。
萧苍天神情剧然一颤,眸子里的暴怒顿时转为冰冷之色,却是更加摄人。
“说!”
“应南鹰掳走秦师姐的次日,霸无极便破关而出,闻听此事后震怒异常,当即率小弟和练师弟还有冰缡师妹三人追踪北上,试图抢在应南鹰回归欲海无边崖之前将秦师姐救回来,在漠北荒原,终于让我们追上了应南鹰和秦师姐。”
“然后呢?”
除了萧苍天其余人都鸦雀无声。
“霸无极自恃道行高深,选择和应南鹰单打独斗,还不让我们趁机抢救秦师姐,致使应南鹰劫持秦师姐成功遁走,并且一路且战且退,最终成功逃回欲海。”
“不是,不是这样的。”冰缡再也忍不住,插言道,“师姐她……”
“冰缡师妹!”明玉堂冷哼一声,瞪着冰缡厉声道,“秦师姐和大师兄青梅竹马恩爱异常,莫非你竟然以为秦师姐她会背叛大师兄吗?”
看了看神色凄厉的萧苍天,冰缡娇躯一颤,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明玉堂眸子里得意之色一掠而逝,接着说道:“自漠北至欲海数千余里,霸无极和应南鹰一路打打杀杀,交手不下数百余次,且每次都拒绝我们援手合攻,到最后两人竟是有说有笑,说是敌人倒更像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朋友?”萧苍天的脸肌抽猛然搐了一下,霍然转向练啸,沉声道,“练师弟,是这样的吗?”
练啸脸泛忧色,点头道:“掌门师兄确实拒绝我们援手,不过若说掌门师兄和应南鹰是朋友小弟却不以为然,因为每次搏杀,掌门师兄都是不遗余力试图击杀应南鹰,而应南鹰亦是全力以赴,绝无半点手下留情之念。”
萧苍天神色一缓,沉声道:“如此说来,无极只是不想以多胜少罢了。”
冰缡也急忙附和道:“不错,掌门师兄正是怕以多胜少授人以口实,而失了我仙界中人的颜面。”
冷笑一声,明玉堂接着说道:“既便是霸无极不想以多胜少,但他后来孤身杀上无边崖,三日之后全身而退,姑且不论他当时是否有这分实力能从无边崖全身而退,既便他侥幸逃得性命,却为何不发一言便率我们回返天门?而欲海妖人竟然也未有一兵一卒在后追杀,此事岂非古怪至极?”
冰缡默然,再无从驳起。
明玉堂转身向着萧苍天,厉声道:“大师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隐藏于天剑门内的叛逆分明便是霸无极无遗!霸无极定是孤身杀上无边崖之时,受了魔界妖人之盅惑,从此沦为魔界妖人,反过来打入我天剑门下。也只有他才能够轻而易举地接近天剑,将噬欲魔气丝丝缕缕地输入天剑之内,最终损毁了天剑的魂念,致使天剑本性沦丧,反噬伤主。”
练啸想了想,反驳道:“既然这样,那掌门师兄为何还会魂丧天剑之下?”
“这还不简单?”明玉堂冷声道,“天剑虽然魂念尽毁,但终究是上古仙剑,其残余灵力岂能以常理度之?霸无极估计不足,被天剑残念击破,魂飞魄散也算是罪有应得。只可惜了我镇派天剑,从此不复存在,唉。”
萧苍天直直地盯着明玉堂,脸上神色一变再变,最终冷声道:“这么说来李少白便是应南鹰和秦师妹所生的儿子了?那李少白又是如何来到天门山?又是如何成为弃于荒野的孤儿的呢?秦师妹莫非已经死了吗?”
“这个……”明玉堂闻言一窒,目光一阵闪烁答道,“小弟只是觉得李少白和应南鹰十分相像,所以怀疑他是应南鹰的儿子。霸无极才会因为这个缘故对李少白处处庇护。至于李少白如何成为孤儿被弃天门山下?是否已经真的成为孤儿?小弟却是一无所知。”
目光一转,明玉堂发现一边神色凄清的冰缡,顿时有如见了救星般叫道:“对了,当时是冰缡师妹和小弟听见丛里有啼哭声,才发现的李少白对也不对?冰师妹还因为李少白是在露天荒野所拾给起了个少白的名字,可不就是这样?”
萧苍天掉头望着冰缡,眸子里透出异样的希冀。
冰缡一颤,点头道:“确实如此,小妹也不能确定少白便是应南鹰和师姐所生的孩儿,只是少白和应南鹰长得极为神似却是不争的事实。当时少白被弃于荒草丛中,四周并无发现任何人影,更没见到师姐身影,所以……”
“如此说来,少白并不一定便是秦师妹的孩儿?”萧苍天目色深沉,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心里想些什么?
冰缡神色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萧苍天。
“二十年了。”萧苍天轻轻地叹息一声,“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大师兄?”练啸和冰缡惊呼一声,似乎意识到了萧苍天既将要做出某样决定,心里顿时涌起异常的不安,眼下的天剑门刚遭大难可谓脆弱异常,再了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了。萧苍天身为天剑五魂的大师兄,绝不能再有什么意外了。
“剑南天!”萧苍天突然转过身来,神色肃穆地望着剑南天,剑南天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恭声应了声是,似是意识到萧苍天既将要做什么似的,剑南天脸上的神色显得格外凝重。
明玉堂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愤色,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自即日起,你便是天剑门新任掌门。”萧苍天苍然一笑,从袖里起出一枚色泽深沉的令牌,隆重至极地递到剑南天面跟,凝声道,“南天接令。”
“大师兄!”剑南天脸色大变,托地在萧苍天面前跪了下来,却并没有伸手去接代表天剑门最高权威的天剑令,顿首道,“小弟实难当此重任,请大师兄收回成命。”
“大师兄!”练啸和冰缡再度疾呼一声,目透焦虑之色。
萧苍天神色平和地掠了练啸和冰缡一眼,和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南天道行术法不在小兄之下,遇事稳重可靠更胜小兄良多,乃是掌门最佳人选。再说了,小兄虽然交出代掌门之位,却并没有打算要离开天剑门,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们莫非以为我还看不开吗?”
“大师兄。”练啸和冰缡将信将疑地望着萧苍天,一时间不知道萧苍天所说是出自真心,还是只是说来安慰大家?
“你们放心吧。”萧苍天淡淡一叹,说道,“我之所以交出掌门之位,并没有遁世打算,只是想避嫌罢了。明师弟所说虽是推测,却极可能便是事实,所以无极的事还是交由南天来处理比较妥当,也可以给遭受重创的门人一个交代。”
确定萧苍天并没有异常的打算,练啸才吁了口气道:“既如此,小弟拥护大师兄的决定。”
萧苍天点头,翻身在剑南天面前跪了下来,朗声道:“弟子萧苍天,叩见掌门。”
练啸,冰缡和明玉堂跟着萧苍天亦跪倒在地,尊呼剑南天为掌门。
剑南天左右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有跪在最后面的明玉堂眸子里,倏然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