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暻泓忽而转头看过来,淡淡的微笑噙在嘴角,在看到她之后,脸上本清冷的表情烟消云散,似乎只要眼睛望见她,便是晴空万里。
----《新欢外交官》----
她想起了少晨,那个天使一般美好的男孩,曾经的某一天,他也如陆暻泓这般站在商场外等着她,在那之前,她刚拒绝了他的戒指。
陆少晨的表情很自然,依旧似阳光般的微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她。
她却很气愤,气愤陆少晨的痴傻,他明明知道她心里那时还爱着谁却还依旧守着一个冰冷的戒指;也气愤自己的执迷不悟,这样好的男人为什么自己就是无法去爱上。
因为气愤,她大声地将自己的愤怒说出口,不惜伤害这个守护着她的男人:
“陆少晨,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明知道我不会爱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世界上那么多女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固执!”
她的父亲被双规,所有的违纪事实和证据都已公之于众,她已经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众矢之的,又有什么资格再去接受少晨的感情?
少晨没有生气地转身就走,仓促地在她面前笑了下,那样的笑容却令她忍不住落泪。
她在做什么,她怎么可以狠心去撕裂那样清澈明亮的阳光,去窥觑那阳光背后的哀伤,那一刻的她,和残忍无情的顾凌城有什么差别?
谁会想到,她十五岁认识顾凌城,二十一岁便匆匆地嫁给他,他的女人何其之多,直到他们离婚了,她还是无法忘记他。
谁会想到,她有多厌弃这样的自己,为那凌晨时分的伤心,因为那个背弃她毁了她一切的男人。
陆少晨是谁,詺森衍大摄影系的高材生,公认的摄影王子,阳光一般清亮灿烂的人。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爱上她这样一个女人?
这样的人,她怎么可以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他却轻抚她的长发,温和地笑着:“因为这个世界上苏苏就只有一个,或许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美好,就像是第一次我在公园的湖边遇到你。”
他轻微地叹息,将她拥入怀中,“我以为换做别人也可以,然而在法国的半年多,无论去过多少地方,用镜头捕捉下多少美丽的风景,却无法有一处令我忘记最初和你相遇的那一瞬间。”
“我已经确定你就是我这一辈子要找的那个人,你现在忘不了他没关系,我不会逼你,也不会催你,只会安静地守在你身边。”
“等哪天你愿意了,就戴上这枚戒指,让我知道你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吗?”
“塞纳河很美,我在那里买了套房子,等处理好伯父的事,到时候我们就去那里定居吧。”
他的到时候,却是再也无法实现的时候。
两年了,她是否已经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然而,他却再也听不见。
----《新欢外交官》----
陆暻泓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他就像是拔地而起的一棵树,矗立在她的跟前,离得很近,她闻到雪的味道,并因此而心慌了刹那。
仿佛是少晨时隔两年后再次站在她的面前,她不可遏止地想起一句话:
纵是告别,也予以最真挚的心意,默默地遭受着悲哀的机遇,某月某日也许可以再次相遇。
只是她清楚地明白,她再也无法遇到那个天才般的精灵,是她,毁掉了这个世间最灵动清澈的天使。
那样残忍的话这一生对一个男人说过就够了,她不愿再从记忆深处挖出,再对另一个男人重复着相同的无情。
即使眼前这个男人也许对她还未有爱情,但她却不敢去尝试,她的心开始抽疼,她怎么会不心疼,当陆暻泓将一只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轻柔地安抚。
这个带着海洋气息的完美男人,如同皓月清风,是她薄雾般飘渺的生命力最后可能出现的一抹温暖。
无论何种动机,无论是非真假,他给予她的那些维护和温柔,只因最后两个字,便足以令她此生难以相忘。
她以为余生早以放弃所谓的渴望和信任,可是,他却让她晦涩的生命几近奢求地想要去追逐那一点光晕。
然而,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中间隔着一个少晨,爱的力量即使再伟大,也难以跟死亡抗衡。
顾凌城是一个冰冷的牢笼,陆少晨却已在苍茫岁月里变成一道鸿沟。
只是她不知道,死亡,毕竟只是死亡,永远无法和活着的生命相比。
“走吧,时间不早了。”
陆暻泓冷淡的语调,波澜不惊的俊脸,他转身往回走,却只迈出了一只脚,便停下身姿,侧头望向停愣在原地的她,手臂微抬,右手伸到苏暖的面前。
苏暖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她不敢去看陆暻泓的脸,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她看到出现在眼前的手,迟疑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放了上去,握住了他的手心。
跟着他走向轿车,在他去开车门时,很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说了声谢谢便默不作声地坐了进去。
“胶卷买得怎么样?”
陆暻泓坐在驾驶座上了,系好安全带,在启动引擎时,看向她一直低垂的脑袋,他从刚才便察觉出她的异样。
“嗯。”她轻轻地应了声,不再多言。
“是不是刚才售书会累到了?”
“嗯。”
“那休息一会儿吧。”
“好的。”
乏善可陈的对话。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对话需要他费尽脑力去寻找话题?
陆暻泓终于还是停下了车,微微地探过身,敏锐的目光想要去看清她的表情: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