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驾到”一阵清亮高亢与一般太监的尖细颇不相同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响起了脚步声。
吴鸣按捺住心中的忐忑不安迎上前去,准备硬着头皮下跪喊一声“儿臣参见母后”或者“母后金安”之类的,反正电视上都这么演,应该有些道理。
也不怪吴鸣会如此抓瞎,从小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穿越后一时身份有点转不过来,还按照以前的经验来,对身边的两位“老师”旁敲侧击,掏出来不少东西,弄到了不少内幕。偏偏把最基本的宫廷礼仪这一块给忘了,连对皇太后打招呼,都不知道怎么办,搞得现在只能拼命的回忆电视剧里类似的情节,如果不成,只好祭出穿越者通用的“失忆大法”。
吴鸣在以前有时候也会迫于形势低头,可是从来也没有下过跪,虽然知道跪父母是应该的,心里还有点别扭,只好咬着牙拼命安慰自己。
跪下前还不甘心的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已走到面前的太后,长的十分年轻,一点不像接近40岁的人,身穿淡黄色的百鸟朝凤裙,头顶堆云髻,一张堪称绝色的脸上挂着淡淡忧色,手里还拎个墨绿色的食盒。
吴鸣看到太后的时候还在感叹,这么美丽的熟女竟然会是自己的亲娘,当眼光扫向她手中,正在递给旁边宫女的食盒时,脑袋嗡的一声,无数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蜂拥而来,就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播放:
“娘我不害怕,没有哭,我很勇敢,把混蛋琦的鼻子打破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偎依在美丽少妇的怀里,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却努力作出一副坚强的样子,房子里空荡荡的,唯一的东西就是地下的一个蒲团。
“羽儿没有哭,羽儿好勇敢,不过打架是不对的,宋琦毕竟是你的大哥,一会我去向你父王求情,你也认个错。”少妇抚摸男孩的头幽幽的说。
“不,我没有错,那个混蛋琦骂您是狐狸精,说您专门勾引男人。”男孩握紧了小拳头向空气挥舞了几下,小脸涨的通红。
“羽儿乖,知道你有理,可是眼前亏吃不得。有时候道歉并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你必须这样做,也怪娘不好连累了你,不过你可以放心再过几个月就没人敢这么做了。”少妇眼睛里厉光一闪而逝。
“来,饿了半天了吧?娘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荷叶粥”说完温柔地拎出一个墨绿色的食盒,打开盖轻轻地捧出一碗碧色的热粥,拿出一个汤匙搅了搅,舀了一汤匙送到嘴边吹了吹,觉的不烫了才慢慢地送进男孩口中,微笑着看着男孩咽了下去......
“羽儿,羽儿你在想些什么,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一阵柔美的声音把吴鸣惊醒,听得出来声音充满了焦虑。
“娘,我没事。您好像瘦多了”看到了那段影像,吴鸣就像自己经历过一样,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句话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太后听了这句话,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激动得一把抱住吴鸣,泪水止不住簌簌滴在他的肩上。
“太好啦,太好啦,娘终于听到你说这种话了。整整三年了,我们的距离好像越来越遥远,娘好怕失去你。在这冰冰冷冷的皇宫里,娘只剩下你了。”
吴鸣心里尴尬极了,长这么大从来也没有被一个女人当众抱在怀里过,尤其这个女人看上去还这么年轻。抬眼望去旁边的太监宫女倒是不敢取笑,反而后退一步留下更大的空间,有机灵的甚至跟着抹眼睛,只有一个跟太后过来,看上去已到中年的宫女暗自垂泪。
没办法总不能推开吧,只好趁机在脑海里多找点关于这对母子的资料。这一找不要紧脑海里像演了出大戏。
原来宋羽登基以来,开始两年还好,慢慢地本性露了出来,不但混蛋透顶而且昏君该做的事一样没拉。他可怜的母亲苦劝无果,出手干预了几件事,却得罪了他,先是上班似的请请安,后来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经常几个月见不到人影。
尴尬已经不知不觉间消失,反而觉得有种安全温暖的感觉。
“娘,羽儿不孝,原谅孩儿吧”吴鸣不由得心里有些发堵,感到酸酸的,眼睛里也有些模糊,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就从嘴边溜了出来,要知道这么煽情的话,他平时打死也说不出来。
“好啦,好啦是娘不好,你的伤刚好不能费神,来,这是娘亲手煮的荷叶粥,你小时候最爱吃了。”好一会太后才轻轻推开吴鸣,接过食盒端出来一碗晶莹碧绿的粥。
吴鸣接过这碗粥,心海掀起了滔天巨浪,从小失去父母的他已经回忆不起父母的样子,曾经滚烫的心也在都市中慢慢变冷。也许受了电视剧和小说的影响,说实话在他印象中皇宫都是冰冷无情的,布满了风霜刀剑。原本他还准备迎接皇太后的挑战,不料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
吴鸣端着这碗热粥,手微微颤抖,轻轻地喝了一口,嘴里甜甜的。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曾经冻结的心也在一点点融化。
眼睛已经慢慢模糊,一滴泪水挣脱眼眶的束缚滴到粥里,却在心湖上荡起一圈圈涟漪,眼前出现了太后的身影,与记忆深处那已经模糊不堪的影子缓缓重合在一起。
这一刻此生难忘,也就在这时吴鸣已经死去,他永远都叫宋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