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是被冻醒的。感觉身下一片湿冷,那湿冷的感觉还在继续往全身蔓延。
未睁开酸涩的眼睛,就知道自己是在野外。费力的坐起来,甩甩有些晕有些刺疼的脑袋,觉得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才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一片灾难现场,混黄的泥石流已经凝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树或折或连根而起,不管是远处的山岚还是近处的巨大徒坡,都是那么陌生。
朱七七扶着快炸开的脑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转身往自己上面的徒坡看去,就见一口没有底的大木箱在她的上首晃荡。
朱七七低头看了眼那横尸在原本她躺着时脑袋附近的箱底,有点明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了。看来自己是遇上传说中的绑架了,只是不知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在金陵城朱家的地头上绑走自己。
再往上走,才发现那箱子不是挂在什么东西上的,而是被人硬生生用手插入箱盖,死死的抓着的。那人身体以奇异的姿势缠在一颗原本该是颗参天巨木,如今却只剩个秃树冠的不知名树木上。那人身上已被覆了层不算薄的泥石,和着半湿半干的衣服粘在身上,不细看,还以为是个泥做的假人。侧着头与另一只手紧贴在树上,湿漉的长发散乱看不清面目。
朱七七跳上树,用手在他的鼻下微微一探,虽然有些弱,但确实还活着。
“喂,你究竟是救我的人呢,还是绑我的呀?”朱七七戳戳那人的脑门,没换来任何反应。
看着他还抓着木箱不放,想抽回他的手又纹丝不动。便伸指向他的软麻穴点去,那里一点可以使人浑身无力,应该可以让他放开那口没底的破箱子。
谁晓得指尖还没碰到他的穴位,他原本贴在树上的手就如同出洞灵蛇般扣住了她的手腕。
“啊!”朱七七忍不住一声惊叫,那人似乎身体微微一怔,手便无力的滑下,连同那抓着的箱子也松了开去。
朱七七好一会儿不敢动弹,隔了良久看他没有其他的反应才又伸指戳戳他的手臂,没反应?再戳,还是没反应。
朱七七看着他有点苦恼了,这里看着荒山野地的,这人是救命恩人呢还是绑她的坏蛋都不清楚,要不要救呢?肚子里突然传来几声鸣叫,让她的脸更加皱了起来,看天色已经接近中午了,找个地方吃饭比较重要。
“算了,看你好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带上你吧。”说完她小心的把他从树上扒下来,扶着跳了下来。
“唔!”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朱七七才看到他胸前的衣衫被树枝或其他什么的东西划得残破不堪,露出的肌肤上到处是一道道被雨淋得透白的伤口。但这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胸口有道青色的掌印,微微凹下,让人头皮为之一麻。
朱七七好歹也算出自半个武林世家,自然知道他中了一种比较歹毒的掌法,不禁急了,当下抱起他,就往上面冲去。
这里显然是因为暴雨而引起的山路崩塌,就不知道离大路远不远。朱七七现在的样子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连脚上的一只鞋子也不知何时陷在厚泥里,找不出来了。
朱七七也算从小练武,只是她是家里的娇小姐,未曾下多大苦功,力气也算有,到底年纪小,饥寒相加,路又难走,没走上一盏茶的光景就已经娇喘嘘嘘,浑身无力。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手没放开那人,只感觉他似乎变得烫手起来,一摸他的额头,不禁惊叫起来:“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快醒醒啊。”
那人青红肿胀的脸上,眉头微皱,睁开只剩一条缝的眼睛,他身体微微挣动,便从朱七七怀中滑出来,踉跄几步才站稳,只见他转首四望,“这边走下去,很快就可到官道上。”他指着一个方向摇摇欲倒。
朱七七听着他沙哑到刺耳的声音不禁有些难受,见他像要倒下来,连忙去相扶。
“多谢。”那人急喘几下,向她道谢。
朱七七看到他的目光,感到一阵熟悉,相互搀扶着走了段路,忍不住问:“我是你绑来的吗?你抓我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