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叫道:“真的!哥!说话算数,不骗我!”
“你还不相信哥,我哪次说话又骗过你嘛?”
“哥,上次你不是说要买个电视机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买?”
“不是我不买,公不是没有同意嘛。我怕买回来了公不高兴,才没有买嘛,也不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哥,你不知道,我每天看电视都要到你师娘家去看,有时候去了她家也没放,就看不成,多不方便!”黎晓琴嘀嘀咕咕的边折衣服边责怪道:“唉!不知道我们家什么时候才会有台电视机!”
“好妹子!你也不用唉声叹气,我会想办法,保证等不了多久我们家就有电视看了。”黎晓民满有信心的说道。
黎晓琴有些不信地说道:“哥!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公同意卖电视?”
黎晓民很得意的道:“我让你新嫂嫂嫁过来的时候,陪嫁一台电视机不就行了。”
“原来是这样啊!哥!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等到结新嫂嫂,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不是吧!妹!你对你哥那么没有信心。”
“哥!不是我对你没有信心,新嫂嫂连屋都还没有到呢!怎么就说结婚了,哥!你不是做梦吧?”
“你这样信不过你哥,等着瞧!”黎晓民说着向外走去。
“不忙走,哥!你的衣服还没有折叠完呢。”黎晓琴在后面喊。
“你不是在折嘛,我去跟张叔说一声,明天请他过来帮忙杀猪。”黎晓民脚步不停的跨出了门。
“不用去了,晓民……咳咳咳……我来了,你们有啥子事情要做。”一听这声音,黎晓民就知道是谁来了,他抬头一看,只见从地坝边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微胖,一米六五的个子,喝得醉眼熏熏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旱烟杆,上面吊着一个装烟丝的口袋,口里还不停的吐着烟圈。
“哦!是张叔来了啊,我正要去找你呢。”黎晓民道:“还不是明天请你过来帮忙杀猪的事,张叔,你们明天没有啥事吧?”
“我们再有事也没有……咳咳咳……你这事要紧是,等你这件事过了,会去做那些事……咳咳咳……也不迟;晓民,今天还有啥事要做的,张叔来帮你们来了……咳咳咳……”
黎晓民的叔叔叫张金生,是他五黎明秀的丈夫,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他父母在一九五九年大跃进伙食团的时候得了水肿病双双不治而亡,只给他留下了一间土改时分到的木石结构的瓦房,他是跟着他大伯长大的,缺少父母的关爱和教悔,养成了爱喝酒抽烟的不好习惯。
其实他人很聪明,也不懒,只是爱好抽烟喝酒,就是这烟和酒,就把他一生给害了;他有时候把烟酒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是社里有名的酒鬼,他还有一句养生的座右铭:烟酒不离口,活到九十九。他话虽如此说,身子却落得了一个咳咳亢亢的老毛病。身体虽然有点肥胖,表面看起来还是健康,谁知用手一按那皮肤,就有一个深深的迹印,却是浮肿。
他不太愿意做自家的农活,以前一个人的家也搞得乱七八糟的,没有收拾。却愿意去帮人家做,结婚之后,也是如此……因为帮人家干活会吃得好一些,不但每天会得一包八分钱的经济烟,一日三顿都会有酒喝,而且喝得很爽快;不像在自己家里,喝酒抽烟都会遭到老婆的白眼,甚至漫骂,听了心里很不舒服,感到好委屈似的。
张金生的家跟黎晓民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中间隔着五、六户人家,喊一声都能听得见,家庭比较贫困,经常过来帮助老丈人做一些农活,黎天寿看在女儿的面上,常常拿点零用钱给他卖烟打酒,日子还是过得很寒酸。
“金生啦!你来得正好,进来给你说点事。”黎天寿在屋里喊道。
张金生来到老丈人面前:“爸!啥事……咳咳咳……”
“看你那熊样,又喝多了,还做啥事?我经常不是跟你说少喝点吗?唉!每天手里还拿着旱烟杆,不是叫你戒掉吗!还抽,看不把你抽死;金生啦!你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你那个家庭不被你抽跨喝穷才怪!”黎天寿看见女婿那醉熏熏的样子,心里就有气,他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婿,根本就看不起,把小女儿嫁给他,根本就是一种无赖和罪过。早在文革时期,他被划成地主成份,这可是关系到一家大小的政治问题,对家庭的影响特别大,不但涉及工作中加薪升职等问题,还波及到子女的个人婚姻问题上,那时候年轻人择偶,对方的成份非常重要的,那些贫下中农的子女,根本就不愿意跟有地主成份的子女结婚。看着小女儿的年龄一年比一年大,他的心如刀绞,老伴死得早,家里的一切都得由他操心。
张金生早就被跟自己一起长大的黎明芳迷住了,曾多次请人来提亲都遭到黎天寿的拒绝,后来黎天寿在万般无赖的境地中答应了张金生的求婚,黎明芳虽然对他也反感,但看到自己的年龄大了,家庭背景也不好,这一辈子怕是很难找到心中理想的对象,也就只好嫁给了张金生。
“爸!你也不能那么说……咳咳咳……烟酒不能分家,有瘾……咳咳咳……我也想把烟戒掉,可不是说戒就能戒掉的……咳咳咳……不抽,心里难受,只好慢慢来……咳咳咳……”
“你去慢慢戒吧,我不说了,不说了,反正给你说了,你也听不进去。”黎天寿压住心中的火气:“你也知道了,中秋节那天晓民正式定亲,我计划要六个人来担挑挑,你帮着去安排一下,找六个合适的年轻人。”
“爸!要得了那么多人担吗?有好多人亲?以前人家定亲都是两个人担就行了,最多也不过是四个人。”张金生有些惊讶:“女方家有那么多亲戚吗?”
“叫你请就去请,说那么多废话干啥。”黎天寿没有好气的道。
“好,好!爸,我按你的话去请就是!”张金生连忙点头赔笑道。这个老丈人他不能得罪。
“另外,你顺便请一下张杀猪匠,明天中午请他过来吃午饭,下午把猪杀了,免得后天忙!”
“要得,爸!没有别的事了,我就去了!”张金生说完,吸着烟杆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