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田说:“哦?阶下囚?哎呀,有你这样的阶下囚吗?你不但住着监狱长的房子,听说前些日子还在监狱里大摆宴席过生日,还请来了戏班子到监狱里给你来唱堂会;像你这样的‘阶下囚’,怕是天下少有吧?”
包括监狱长在内,三人一起大笑起来。
监狱长非常知趣地躲开了。
多田拿出一个装在纸盒儿里的“人参”,递给曹梦九,笑着说:“这是部下孝敬我的,我把它送给你,看仔细了,这可是正宗长白山的野山参哪!”
曹梦九看了看装在盒里的野山参,冷笑了一声说:“多田先生,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您这根老山参,怕是‘好吃难消化’吧?不知我曹某人长没长这么好的牙口呢?”
多田说:“佩服,我就喜欢像九爷这样直来直去的人。”
曹梦九说:“说吧,多田先生;你找我干嘛?别看我眼下蹲在‘号儿’里,可天津卫地面儿上的事儿,我说句话还管用。”
多田说:“那当然!谁不知道你们曹家,早在大清国时,天津码头上就是你们曹家的地盘儿呀!”
曹梦九得意地大笑起来。
多田说:“不过……,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想干那打打杀杀的‘黑道儿买卖’。我是想让曹先生帮我介绍一位‘武林高手’,我要找那种‘顶级的’,‘超一流’的。”
曹梦九说:“这好办,我手下这一百单八将,个个都不含糊呀!”,
多田摆了摆手,冷笑了一声说道:“九爷,我要是想找人砸窑子、抢码头、打群架,你的这些手下自然是非常称职的。可我今天不是去打打杀杀,而是要找一位能帮我破案的高手。”
曹梦九不解地说:“破案,破嘛案?”
多田说:“九爷,我的一幅价值连城的古画儿被一位武功高超的江洋大盗盗走了。据我估计,他肯定要来天津租界上,专找外国人出手那幅画儿。所以,我得找一位超一流的武功高手,才能帮我把画儿找回来,最好能将贼人一并擒获。九爷,这可是个细活儿呀!”
曹梦九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要这么说,那非得请马六儿出山不可了……”
多田追问道:“马六儿是什么人?他功夫好吗?”
曹梦九说:“马六儿是山西大侠通臂王高起祥的徒弟。十年前,马六儿在榆次丁老爷家当保镖时,勾引了人家的四姨太,跑到了天津。从此便不敢再回山西,就在天津卫落了户。”
多田说:“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曹梦九说:“多田先生,您还记得十年前我家里出的那场乱子吗?”
多田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道:“听说过!可详情却并不了解。听说是你跟你的侄子曹海龙火拚起来了,是吗?”
曹梦九说:“可不?海龙是我大哥的儿子,岁数跟我一般大。多田先生可能不清楚,干我们这行的,那是成天把脑袋掖在裤带上过日子。天津卫的地盘儿,那是我们爷们儿拿命出来的。我在家排老九,曹家怎么会轮我当家了?那是因为我上边儿的八个哥哥全在抢盘子中死了。我当老大虽然没亏过谁,可海龙这小子却不服气。嗨,他要找我明说,我肯定让给他。可这小子不知听了什么人的鬼话,竟然打算要我的命!”
多田说:“呀!亲叔侄竟到了这个地步吗?”
曹梦九眯起眼睛回忆道:“那天,朋友托运的一批军火到港,我不放心,就亲自到码头来接货。没想到海龙这小子黑了心,在码头上安排他的人对我下了黑手。我跑到一个仓库里,实指望我的人会出来帮我。可海龙这小子提前把仓库的那些臭苦力都换成了他的人。还别说,这小子是比我黑,将来准能成大事!”
多田说:“后来呢?”
曹梦九说:“我进了仓库,可就连退路都没有了。当时,我被十一个打手困在仓库里,眼看就没命了。可就在这时候,托人进码头来当搬运工的马六儿就躲在麻袋垛顶上,这小子见我临死都不怵阵,就动了恻隐之心。好家伙,他一出手,您猜怎么着?那十一个手持利斧的打手,竟然全被他打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多田先生,那可真是好功夫啊!”
多田吃惊地说:“你说什么?他……一个人,徒手打死了十一个人?”
曹梦九说:“是呀!当时那帮家伙手里都拎着斧子,所以马六儿下手也就特别狠。不先下手就没命了呀!后来,我怕警察找我的麻烦,就让手下人把那些死尸往麻袋里一塞,全扔到海里去了。”
多田说:“那……这个马六儿呢?”
曹梦九说:“我当时提出要跟马六儿拜把子,他说嘛也不干,说高攀不上。我给他钱,他也不要。他说给我帮忙就图个义气,要拿了我的钱还有嘛义气?我说提拔他,让他在码头上当总管,您猜怎么着?他还是坚决不干。后来我跟他急了,我说,你既然这样,刚才为嘛救我?得,你现在拿刀把我捅了得了,也省得我老惦记还你的人情。就这么着,才逼着那小子说了实话。他说他不想掺合江湖恩怨,更不想抛头露面。后来,我就给他盘下了一座包子铺,又就近买了所宅子,送给了他。如今,他一个人跟老婆、孩子过的挺好。您要去找他,可未必能把他轻易请出来。多田先生,这个忙我还真帮不了您。”
多田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好吧,你把马六儿包子铺和家里的住址给我写下来。至于能否请得动他,那就是我的事了。”
曹梦九说:“好,我马上就给您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