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
而那一厢的苍暮之,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坐在西雨沫的房间大床上,嗅着她的味道,感受着她曾经待过的位置,想象着,她坐在这里的时候,都在想着什么。
记忆中,似乎她很喜欢这间房间,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每次回来,他总能够看到她就坐在落地窗边,沉静的看着窗外。其实外面什么都没有,可是她却能够安安静静的,不受任何人的打扰,坐着,想着。
从床上下来,苍暮之也跟着坐在了她坐过的位置上,学着她看出去,入目的,只有那光秃秃的树枝,绿叶早被秋冬席卷,早就脱落下来了。他拧眉,又试着想象自己就是她,弯了弯腰,他又看了出去。
一块小方格的透明玻璃窗,恰好就框住了两根树枝,那两根树枝其实是分离的,可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它们却是缠绕在一起的,就像是两支拥紧的臂膀……
她在看的,是这个吗?他记得她曾经说过,她的爱是那么的廉价,所以他不屑。其实真的不屑吗?好像是的,刚开始他是不在乎她的,甚至觉得,这个女人是父亲和爷爷硬塞给他的女人,他不喜欢这种被控制的感觉,很不喜欢。所以对她,他很直接的就让她感觉到他对她的厌恶。
可是,似乎这些都不管用,他以为她会知难而退,以为她会主动提出离婚,可是她却一直很努力的想要赢取他的心。他们离婚的当天,她便离开了苍家。他记忆犹新的记得那个晚上,他觉得自己似乎丢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他怎么找却找不到。等到再见到她,得到她的消息,他才知道,也许他丢掉的重要东西,就是她。
然而,他似乎不管怎么做,都无法让她重新接纳他。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明白,他跟她,早已经没有了可能。先不说他们之间还有嫣然,还有爷爷,就说他们俩,他们的心底又怎么没有结呢?他有,她也有。怎么解都解不开……
轻轻的爬了起来,他将落地窗推了出去,双手撑在窗边,他眯了眯眼,看着那画面,却忽然的感觉到指腹上摸索到了什么。
缓缓的收回了手,他探出脑袋,弯了脖子看下去,竟然是刀刻的两个字——沫之。
沫之?
不正是她设计稿纸对外所用的名字吗?当时他听说她的名字的时候,都还在想着,她用“之”是不是因为他。
现在看来,多半是的。
手指又摸了一会儿,他才收了回来,细细的看了下,发现那刀刻的字迹竟然像是已经有了些年月,并不像是近期才刻上去的,上面甚至还有些青苔的痕迹。
他忽然的蹙紧了双眉,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有些震惊。
会不会,他跟西雨沫早就认识?
但是,可能吗?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她。可是若不是她,这里的字迹,又要怎么解释?他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会在这里刻上这样的两个字。
哦,不,不对,好像,那自己好眼熟。
苍暮之感觉到脑子有些疼,有些画面倏然的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他好像听到一些娇笑的声音,他好像还能够看到一个女孩子在他的面前一直奔跑,边跑还在边叫着他,“暮之……暮之……”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他总是看不清她的模样?而且,他每一次想要追上去,双脚也总是不听使唤。
“暮之,你快点嘛……暮之……”她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飘荡,最后竟然就那么消失不见了,他的眼前又变成了雾蒙蒙的一片。
不!那究竟是谁?是谁在他的记忆中,可又不让他想起?
卧室里很安静,可他打开的落地窗,卷进来一些雨雪,旋转着落在他的面颊上,冰凉冰凉的,竟然像是眼泪滑落在腮上,再被风吹,便是这样的冰冷吧?床边有一本书,风卷进来,将那书翻着,一页一页的掀起,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从地上起来,走出房门,关上了门,下楼,进了储藏室。他失去的,总有办法弥补回来。既然他跟她不再可能,那么便断了这纠缠吧,不管以前有过什么,或者他真的失去了什么,那都是过往云烟,总要消散的……
整整三天了,整整三天,这大少爷都在她这里闲晃,怎么赶都不走了!
西雨沫瞪着眼睛,看着客厅里翘着双腿在茶几上,手里捧着一盘儿从国外进口的紫晶葡萄,吃得是津津有味的,不时的还拿着遥控器转换一下电视节目。
仿佛是感觉到她的目光,胡一君转过头,对着西雨沫灿烂一笑,露出了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像个乖巧的小孩儿一样,“沫沫,晚餐做好了没?我肚子饿了——”
饿?这大少爷,没事就玩女人,这会儿在她家里,不玩女人了,改坐在那沙发上躺一天,嘴巴却没停过一刻钟!他会饿?那天底下就没有能够吃饱的人了。
咬着牙,西雨沫将摘好的菜拿进厨房,清洗了一下,泡着水,走出来。“我说大少爷,你什么时候走呢?我这儿你又吃不习惯,再待下去,只怕你都要瘦成皮包骨了!”这大少爷,每次吃饭都要挑三拣四的,这不好吃那不好吃,就没什么东西是能够让他点头称赞的。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今天,今天一定要让他回去!
西雨沫的小宇宙在身体里开始爆发起来。
听到她的话,胡一君立刻把手里的葡萄放在一边,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行,沫沫,你说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他们带过来!”电话接通,他开始吩咐,“今儿晚上的晚餐,我要吃玛利亚的法国大厨做的法式大餐……”顿了顿,他看向西雨沫,邀功似的看着她,“沫沫,法式大餐好不好?”
西雨沫咬着牙,“大少爷,我问你的是,你什么时候走?”而不是她要吃什么,或者他要吃什么!
她真的受够了。这大少爷,不是一般的挑剔,看见她什么都觉得不顺眼,吃不习惯,他就让人送外卖来,喝不适应,他就让人立刻送了一台新的饮水机过来,就连订的水,都是从几千公里外特运来的,睡不舒服,他干脆定了一张kingsize,老天爷,这不是她的家!他怎么能够随随便便的换了她的家具?
可是,抗议无效。
他直接搬出一句话,“你忍心我出去被人乱棍打死吗?”qmlg。
好吧,她母性泛滥了,肯定是的。当她看到她的院落外总是有些流里流气的人在巡走的时候,她担心起来,就怕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不过不是真的只担心他,而是担心他出了意外,要负责的人,是她!毕竟是在她的家附近出了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