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天渊神游道：“那日他是紧身扎装，弓把又如此之大，根本无处可藏，我惊愕之间，他把大弓放在桌面，纵身跳出凉亭，落向水池面，翻身上来时又多背了一个空的箭袋，手中摘了两支花茎，往后放入箭袋中。他一放好花茎，轻轻用手背去拍小酒杯，小酒杯在空中转动飞滚，滚动的趋势初始笔直，而后弧形向下，避过了花头豹的兵器，那花头豹‘哎呀’一声，膝盖已经被杯子击中，跪倒在地。
“刘大哥缓和了对方的攻势，说道：‘瞧清楚了。’手闪电般移动，已然箭在弦上，弯弓待发。他也不急着进攻，等得花头豹爬起来摆好阵势，他才说道：‘看箭！’语音方落，箭支流星飞划，插在花头豹的胸口，一切迅雷不及掩耳！
“后头三人万料不到刘大哥有宝物如此，均震惊失色，围过来一探，发现花头豹已经气绝，悲愤下一齐向我们冲来。刘大哥神态自若道：‘抱头四鼠做恶多端...’手势一动，往弓把套上了两支箭，说道：‘...死有余辜！’夹住箭支的手一拉一放，桥上连一声惨叫也没听到，就已经倒下两个。”
雷震天两手伸直摆动，喊道：“不对不对！听你说来，像是他把花径变成了箭支，可他放入箭袋的是两支花茎，一支射向花头豹，理当剩下一支才是，怎么还能有两支箭同时搭在弓把？”
边天渊叙述刘云的事迹时，心情总是有点低落，如今却露出难得一见的细微笑容，静静不答话。
雷震天抖眉睁眼道：“看你笑得面目可憎，我说得不对？”
边天渊笑眯眯道：“不止三支，是五支。”
雷震天微微张口惊讶；顾启靖目光望空，道：“我想...那两支花茎还在箭袋里。”
边天渊点头道：“是在箭袋里，不过不是花茎，盖一早就化作了箭支。”
“啧啧啧！啧啧啧...”雷震天摇头不断，啧啧不停，‘哎呀哎呀’道：“...不但把花径变成了箭支，还用之不尽。神奇！有够神奇！”
边天渊神色困惑，语气纳罕道：“‘抱头四虎’向来为恶，在武林中算有名气，虽然其武功不在高超一列，可也没想如此窝囊，举手间三人连死，如豆腐般一捏即碎，剩下一名呆立当场，手中的兵器晃动颤抖，显然惊惧已极。刘大哥眼角不瞄一下，提手往后，从箭袋抽出那两支箭，在我面前轻轻摇摆，然后手臂向横伸直，笑嘻嘻的张开捏着箭支的手指，由得箭支从手中掉落。
“我等待着箭支落地的‘噼啪’声响，谁知奇事中更见奇事，那两支箭距离地面尚有数寸，就在日光明照，我两眼注视之下，忽而软化，恢复其花茎原貌，轻轻的贴落地面。”
顾启靖一脸惊奇，问道：“你是说在毫无遮掩的情况下，箭支变成了花茎。从他放手落下箭支，到变成花茎贴在地上，你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边天渊道：“我一目到底。毫无间隔。”
“厉害！”雷震天听得入神，叫道：“凡变戏法，通常用布遮盖，乘着一刹那的障眼，心灵手巧的搞小动作，唯像这样摊开来，任人眼睁睁的看着事物的变化，别说我从没见过，就是听也第一次听到。厉害，真的是真的厉害！”
边天渊问道：“二哥依旧认为是变戏法？”
雷震天吊眼道：“怎样？我说厉害，是指他变戏法厉害，你以为我真相信他有神仙法力？”
边天渊吸口气道：“我一直也是这般认为，但最近天现奇象，怪事连连，现下回想...唉...从何说起？”
雷震天不以为意道：“天象产生异变，不是头一回，宫主就是看到紫霞蔽天，才叫你们下山找‘破天子’。”忽然笑呵呵道：“若说传言是假，你看是不是宫中无事，宫主怕你们俩呆久了，脑袋会结蜘蛛网，顺势以此为由，叫你们下山活动筋骨？”
顾边二人闷着气对视一眼，顾启靖转换话题，道：“‘豹头四虎’倒了三个，还剩一个，他怎么办？”
边天渊刚开口，雷震天吃饱了闲着，抢白道：“你问得不清楚！”
顾启靖愣怔道：“我什么不清楚。”雷震天道：“你说‘四鼠’倒下三个，还剩一个。”顾启靖纳闷道：“有何不对？”雷震天道：“然后你问‘他怎么办’。”顾启靖点头道：“不行吗？”
雷震天‘啪’的两掌一合，得意洋洋道：“这个‘他怎么办’，是指最后剩下的那只老鼠，还是指刘云？”
顾启靖没好气道：“自然是指剩下的那只老...那个人。”雷震天道：“你问只有你自己知道，听的人未必如此。这个‘他’也能指刘云，意思是刘云打算拿对方怎么办。”
顾启靖登时语塞，只得‘咳’一声，问道：“那生还者...”想到刘云和边天渊亦是生还者，担心二哥又来捣蛋，改而说道：“...四虎中的生还者作何举动？”
边天渊道：“后来我得知生还者是‘黑头豹’，只见他畏惧之情毕露无遗，站在原处不敢妄动，刘大哥则伸手往后，我见了心想：‘花径已经丢了，莫非这次要聚气成箭？’他往后抓住了箭筒，手臂一扯，挂在身上的条带陡地消失，手掌回到前面时，是握成了拳头，箭筒则不翼而飞。他神秘一笑，一手抓向桌面的弓把，这时神奇事迹再现，那弓把巨大沉重，他从桌面提起，走向‘黑头豹’，一晃之间，在我眼前悄然无踪。刘大哥傲立在‘黑头豹’面前，说道：‘老子今日心情极佳，格外开恩，留下你以后找我报仇。滚！’那‘黑头豹’如释重负，转身就跑，刘大哥忽然怒喝一声；‘站住！’‘黑头豹’全身颤抖，以为敌人改变主意，回过头是面无血色。刘大哥指着尸体，道：‘埋得越远越好，别糟蹋这个好地方！’‘花头豹’紧张的神情才稍微宽松，着手去处理被吩咐的事。”
顾启靖面色神肃，细心聆听；雷震天一副津津有味，大笑道：“太好玩了！我就没有你这眼福！”语气羡慕不已。
顾启靖问道：“那是你第一次见识‘流云檿箕’？唔，他如何解释这奇货？”边天渊道：“他没如何解释，只是说在半年前，机缘巧合才得到，一试之下惊觉威力无比，令人爱不释手。”顾启靖神思道：“你和他在池塘凉亭相聚，是什么时候？”
边天渊稍微寻思，报上年份。
顾启靖算一算，说道：“刘云兄弟得到‘流云檿箕’，是在小湘诞生前半年。”
雷震天莫名其妙道：“问着做啥？你管他什么时候？”顾启靖神情严肃道：“二哥记不记得那一年发生什么事？”顾启靖认真以待，雷震天却哈哈大笑道：“你说的是‘连环霹雳’。传说，又是传说！从开始到现在，除了老六亲眼见识过‘流云檿箕’，咱们所谈的，全都是他妈的谣言！”
顾启靖猛抽一口气，道：“住在那一带的人，几乎人人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