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笑着,菜已经上来了。
从老家过来的人有一半以上是没文化的,或者说虽然认识几个字,但文化水平也相当的低,而且没见过大世面。他们只知道吃呀喝呀,哪管什么礼仪啊,谦让啊,等等。在这种良莠不齐的群体里,自然少了许多平静,而多了几分热烈。可这恰恰顺了老太太的心意。
大家你敬我让,结果菜还没上齐,就有人喝得有些飘飘然了。
然而给老太太敬酒的礼仪绝对不能少,甭管她喝与不喝。
给老太太敬完了酒,自然又会给蒋总、胡总等人敬酒,然后便是串着桌相互的敬――这是老家喝酒的规矩。
大厅里热闹极了,小声说话的声音根本听不到。
邹晓林本来就喜欢喧宾夺主,这会儿就更加猖狂起来。她正在手舞足蹈地比画着什么,却不小心一巴掌打在了背后服务生手里的盘子上,那盘子在服务生的手里失去了平衡,结果一盘子的菜和汤不偏不正撒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邹晓林被烫得“哎哟”一声,忙撸了一把后脑勺,那菜汤又顺着脖项流进了脊背上。她气急败坏地对着服务生直发火:“没长眼睛吗?你是怎么搞的?”
服务生连声道歉:“对不起,是我太紧张了!”一边说,一边拿来纸巾,帮她擦拭。
翠苇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想笑,却不好意思。她看看邹晓林刚才擦拭的时候不小心把一根菜梗抹到了嘴唇上,黑糊糊的,就跟长了一根又粗又长的胡子似的,很不雅观。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谁知邹晓林看不懂翠苇的提示,却在脸上和头上乱摸起来。这一摸,怪事儿又出来了:原来这阵子厅堂里燥热,她只穿了一件衬衣,她在乱摸的时候,一不小心,挂掉了胸前的两枚纽扣,随即两个并不太丰满的乳房露了出来。她赶快用手捂起来。幸亏这阵子如玉串桌去了,在座的除了贺光摩,其他都是女同胞。贺光摩也似乎没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贺光摩一有机会就窥视一眼韩翠苇,他还希望她能像上次一样往他的碟子里夹点儿菜。可是他等了半宿也没等着。他失望极了。尽管这样,他仍然每隔几分钟就窥视她一眼。仅仅在老乡劝酒的一刹那,他的目光脱离了她,结果人就像被蒸发了一样毫无踪影了。
她到哪儿去了呢?
贺光摩满大厅里搜寻了一阵子,这么多的人,居然就差她一个。
这就奇了,难道她真的会被蒸发掉?
他因为喝了点儿酒,脑子也有点发热。于是想,不行,我必须看到她。
他离开席位,在大厅里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忽然,他发现韩翠苇从服务台那边离开,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去那儿干什么?
他不敢上前去问,只好随着她的身影一步步望去。
他看到她往老太太的包间方向去了,手里好像还拿着钥匙。他的神经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像作贼似的远远地跟着她。等拐过弯去,他忽然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不用细看,只看一眼那杏黄色的外衣,他就知道那人是谁了。他太熟悉那人了,哪怕那人死后化成灰,他都能认得出来。
稍时,韩翠苇跟那人一块进了房间。
他一切都明白了。
怎么办?现在就去堵?那肯定一堵一个准。
他刚走了两步,又收回了脚步。
不行,我纵然能堵住他们,可他们矢口否认怎么办?再说了,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作证啊!他好像一下子聪明了许多。
对,告诉蒋总去,蒋总是最好的证人。我要让蒋总亲眼看看,你的两位红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究竟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我要让整个玉龙的人都知道,你温如玉虽然长得眉清目秀,可内心是何等的肮脏;我也让老太太看看,你所宠爱的金男玉女是多么的伤风败俗。
蒋总听了他的报告,眼睛瞪得贼大:“你可看准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亲眼看见的,还会有错?”贺光摩两眼冒出凶光。
“我还是有点儿怀疑”
“如果有错,你挖了我的眼睛。”
“好,咱先不要声张。我到服务台上再要一把备用钥匙,悄悄地把门打开,等把一切都看清楚了再做决定。”
“好!”贺光摩得意地笑了。
几分钟之后,贺光摩在蒋总的陪同下,用一只颤抖着的手把钥匙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