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么?听说大将军快要攻过来了。”
“什么?大将军要攻过来了?那可如何是好?”
“听村里人说,这大将军此次来攻打咱们阙水城,为的不是别的,而是为了咱阙水城的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那人身旁的另一人似乎颇有些惊讶,可转瞬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更惊,不由压低了声音,窃声道:“莫非是余家的小姐,明姬姑娘?”
“二愣子,你也猜得出来!平时瞧你不咋样的,木讷的紧。今个儿吹了什么风,怎的忽然变灵光起来了。”那被叫作二愣子的人旁边那人不由有些讶异的看着二愣子,眼中满是不解。
二愣子头微微一侧,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坦然道:“瞎眼鼠,你也甭在这磨蹭了,到是说呀你,怎的回事?”
瞎眼鼠摇晃着脑袋,倏地探出食中二指在二愣子额前顶了数下,笑道:“刚刚我还以为你突然变聪明了,倒是下了我一大跳,原来你也不过如此,还是个榆木脑袋--转不通啊。”
瞎眼鼠正欲说下去,突然感觉头上一紧,随之又是头皮老大一阵疼痛,已知定是这二愣子不耐自己这般说教于他,揪住了自己那根黝黑发亮,倾绝无数邻家姑娘的事物,心中吃紧,连声道:“二愣子大哥,你……你饶了小生则个,小弟我向您道歉,你莫要在扯我这辫子了。”
二愣子道:“瞧你这酸样,书生不像个书生,才子不像个才子,还不就由私塾里那个张先生教了你两年便在我二愣子面前叫板,卖弄文章来了。我看你将来混个文不能,武不就的,眼珠子又是古古怪怪的,便如我这般下地干农活,你又是不成,看你怎生与你那可怜的娘亲交代。”二愣子冷哼了一声,接着道:“还在我面前装横,也不想想前段日子,崔员外催租子催得紧,你家东凑西拼的,急得跟个什么似的,若不是我挑了担粮食到你家去,只怕你会被那崔员外给活活逼死。哼,我呸……”
这二愣子显然是平日里受气受得较多,今日竟是放不下,仍是那副坚持的模样,可言下却已不复方才那般咄咄逼人,只是嗫嚅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二愣子大哥,我倒是诚心向你讨教一二,你怎生这大个气,却叫我好生为难啊。且不说你本就不知那事,纵是你知道,你也不能将我往痛脚处抓,更何况,当初,在村里村外的,我这不曾当众立下过大誓:若有朝一日,我飞黄腾达,衣锦还乡,必少不得你二愣子一份荣耀。再者,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二愣子大哥,你莫要学那些个没心没肺的奸妄小人,辱没了二愣子大哥你祖上清明……”瞎眼鼠欲说欲快,连那辫子被二愣子抓个正着也似都忘了,一时间摇头晃脑的说个不停,忽然只觉头上一紧,一股有如撕裂般的痛楚霎时自他头顶分散开来。当下,只听得他闷哼一声,脑袋猛地一晃,挣脱二愣子,连跳数步,转过身来,直盯盯得看着二愣子,眼中微含怒意,叱道:“二愣子,你干什么?”
二愣子一怔,不答反问,道:“什么干什么?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像见了鬼似的,没个好样!”
瞎眼鼠怒道:“还不是你,刚才好好的,我……我好不容易将前几日先生教的东西融汇贯通,正好对着你试试。可……可怎料,你这天杀的,竟很很揪着我那根辫子,害……害我将先生数日前教与我的东西全都忘了,这都怪你!”
二愣子气极反笑,“恍然”道:“原来瞎眼猫你竟是在做学问啊,当真还看不出来呢。你倒是挺努力的,那……倒是我错……了。”
瞎眼鼠淡然一笑,也不知手怎地一转,已是执一把纸扇在手。他斜睨了二愣子一眼,轻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二愣子细看了那纸扇一眼,只觉这纸扇分外刺眼,华丽不比,似与平日里游庭赏花,纵谈风月诸才子之折扇殊无二致,想来也是极为贵重之物,而以瞎眼鼠家的财力,想来却也是难以得到的,可他又怎会有这般贵重事物?二愣子不由心下生疑,轻“咦”一声,道:“瞎眼猫,你这纸扇倒是不错,配上你倒是多了几分文雅之气。不过,平日里,我瞧着你似乎没这折扇的,今个儿,怎忽地冒了出来?莫不是你……那个……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呀?”
瞎眼鼠不由一呆,连声道:“哪里,哪里,我怎敢行那龌龊之事,二愣子,你莫要胡说,这折扇哪……是何家公子送给我的,可不是什么不义之财,你休要辱我声明!哦,我明白啦,定是你见我手拿折扇,潇洒无双,怕我将你那邻家小花引得春心荡漾,才对我下这狠手,是了,定是如此了。嘿嘿……”
二愣子瞧着瞎眼鼠似傻如痴模样,不由心下发寒,暗笑道:若小花真如他那般所想,那便不是小花了,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熊样。整日想着升官发财的,似我们这般贫穷,出身又不似那些个达官贵人金贵,真说要考个官当当,也实属艰难。不过,瞎眼鼠他娘亲待他好的可就真没话说,便这般任由着他胡闹,也不让他干什么活儿……奇怪,这何公子为何会送把折扇给瞎眼鼠?这之间又有什么?
他心中越想越惊,急出声问道:“瞎眼鼠,这何公子怎地会送这般金贵的折扇给你,这中间莫不是有什么?”
瞎眼鼠只道二愣子由羡生妒,心下暗恨,不以为然,道:“这能有什么,我与何公子师出同门,他自是不会害我的,二愣子,你也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着这些个漫不着边际的话来,实际上啊,这何公子人品谁人不知呀,瞧你这憨像,也不上街去打探打探,那何公子虽是大福大贵之人,可却也从不欺压似我这等平民家的子弟。”
“哦,”二愣子一呆,半晌方道,“我怎地从没听人提起过。”
瞎眼鼠嘿嘿一笑,道:“你听说过,那就算出奇了。且不说何公子何须人也,会与你这粗鲁莽汉打交道?再说,你又是怎样的人,你又何尝不清楚,整日只知到在田地中忙里忙外的,其他的啥事都顾不上。目光浅短,鼠目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