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恐惧的感觉从脊椎的末梢传了上来,遍布安安的全身。安安咬紧了牙关,似乎在呻吟,似乎在发抖,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水一样地轻轻地颤动着,泛起涟漪如丝繁乱。
终于,围捕结束,汽车重新启动,沿着曲折悠长的道驶过岗哨,停在戒备森严灯火通明的官邸旁。
轩辕司九扶着她下了车,进了官邸,卫兵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轩辕司九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佣人把安安先送上了楼。
仆人把安安带进二楼的卧房,只说了声稍等便退了出去。里屋没点灯,窗帘的边沿都染黑了,影影绰绰的只看见西洋软床,珍珠罗的帐子摇曳似舞女的裙翩然垂下。安安脚下踩着地毯,只觉得软绵绵仿佛行走在云雾间,走到床跟前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
脸伏在床沿上面,细致提花蕾丝床单,在面颊下的触感柔细,隐隐的似乎还有熏香的味道浮上来,直熏到她脑子里去,仿佛顾欢欢看着她离去时的眼神,沉沉的。想到这里,安安的泪再也忍不住掉下来。
这一哭,就突然失去了自制力。
哭着,哭着,疲意便如洪水出闸,终是忍不住倚在那昏昏睡去。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好似飘了起来然后落在了悠悠荡荡的波涛中,呼吸间淡淡的腥气夹杂着英国烟草特有的甜。蓦一怔,睁开眼,心不禁一颤,轩辕司九被阴影暗去半边的面容,竟好似庙宇中狰狞的修罗王一般,把安安惊得连连退后,这才发现已身在软软的弹簧床上。
睡意朦胧中轻染酡红的双颊,渐渐白得透明,在轩辕司九的眼中却是妩媚得渐见魅惑。
“我有这么可怕么?”安安的反应逗得轩辕司九很开心地笑了出来,这笑容有着孩子般的天真无邪,将手慢慢地移到安安的下颌,抬起她的脸,用亲昵的姿势贴在她的耳鬓边,低低地说道:“乖一点,过来。”
在淡淡的夜光中,安安看到轩辕司九的眼睛是纯粹浓郁的色泽,像血一样浓,他眸中的迷乱却比血更浓。
安安支撑在床上的手开始颤抖,抖得越来越厉害,以至于几乎无法撑住自己的体重。
轩辕司九张曲着手指,移到安安的脸上,碰触然后捧住,那么温柔地抚摸着,似是再也舍不得放手。
最后的希望已是落空,绝望越扩越深,终于像是断了的琴弦“铮”的一声,从安安心底深处传来了破碎的声音。黑暗是如此的寒冷,让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脉络都冻结成冰,不能反抗,不能挣扎,不能哭泣……只能微笑,微笑地迎接着。
安安吸了一口气便从容靠进了他胸膛,十指无声解开了梅花结的盘扣,灯光下横波潺潺的眸似对轩辕司九做着无语的邀请又似在控诉,哀哀楚楚没多做出一分的勾引,诱惑已天成。白玉琢成的手臂绕上了他的脖子,像掺了毒药的蜜一样甜美地、诱惑地微笑,发出了无言的邀请。没有人会拒绝这种邀请,轩辕司九也不例外。
倾身正待吻下,却看见怀中的人笑意一僵,那目光落在他雪白的衬衫上恐惧得冰冷。轩辕司九顺着安安的目光看去,一点殷红未干涸的血迹肆虐于上。
“别怕。”轩辕司九毫不在意地脱下,唇和火热的身躯已覆上,安安阖上眼,泛棕的长发如山泉蜿蜒,扑满了一床。
他的嘴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嘴,唇齿相依中,他们两人都疑惑着对方的冰冷。
轩辕司九把她往后一推,安安觉得一阵晕晕的,便倒在了床上。背心紧紧抵着凉凉的提花床单,身子有些冷,心却是火烧似的,昏昏的。
适应了黑暗的眼,借助着恍恍惚惚的月光,轩辕司九看见身下的年轻身体,泛起了珍珠一样细腻晶莹的光泽,饱满的胸膛、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构成了一种鲜明的美丽。
安安的发是枯叶黄萎的颜色,安安的眸中流动着水色,泛起丝丝涟漪。
轩辕司九看见,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挣扎、不甘、不愿以及最终的屈服……那样子无助里透着妖艳,更加让人心动。
健壮的身躯压了上来,安安忍不住战栗地颤抖,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都在抖。
知道自己躲不过,只是想如果自己表现得差一些他便会觉得乏味。
可是还没来得及细想,轩辕司九就冲了进来。安安猛地仰起了头,优美的颈项像正在悲鸣的白鸟,长长的头发如水一样垂下,颤抖着。身子像那被抛上岸的鱼,濒死地抽搐扭曲,却被死死地压住。
嘴唇咬得破了,才把呻吟咽下肚。
没有哭,也不想流泪,只是有一种透明的液体不听话地从眼睛里滑了下来。冷,很冷,不只是身体,还有身体最深处那个已经冰冷的地方。
轩辕司九的嘴唇慢慢地贴近安安的颊,一点一点地吻干那像断线珍珠般的泪水。于是安安的身体逐渐热了起来,在熟悉的情欲下不可抑制地本能地热了起来。
原本洁净的身体被呈在轩辕司九的面前,被蹂躏着、被践踏着,被刻上似乎永远不会消失的烙印。
深沉而绝望,泪反而不见了,悲哀到忘记哭泣,悲哀到拒绝哭泣。
轩辕司九拥着安安,她像一江融化的春水,软软地攀附在他的身上,惨白着脸,茫然地睁着无神的眼睛,微微地抽着气,细碎地呻吟着。
轩辕司九的心一时之间好像被一种奇妙的东西抚摸过,变得柔软了。肌肤相亲时细腻的感觉还残留在指尖,摇荡着,产生了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爱怜。
他俯下身,重新吻上了她。
昏暗灯光下,激狂的情欲肆虐。
窗外,苍白的月亮冷漠地俯视众生,风狂笑着飞扬,而在冥冥的轮回中不知是谁发出了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