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幕 平民心灵碎片_月光下的海墙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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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序幕 平民心灵碎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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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好还:正直善良死而为神。

――中国道人诚信的道德因果箴言

人道呢?

黑暗。凝重、纯净、肃穆、沉寂。渐渐的有酸枣面颜色的暖光从正下方的中央开始融化它无边际的笼罩。一个带螺旋花纹的石球慢慢显形,上升,引带出一个扩展着的同色、同质的圆弧状花纹;继续上升,渐渐的一个石雕佛面的发髻、额、眉、眼、鼻、耳、口、下颚占据了黑暗的中心。

一点蓝得发白的钻石反光折射般的星光,在佛像眉宇之间的前方悬空闪亮――伴随着一个人视觉画面的展现,回响着一个男人的心声:

人的一生,起码会有两次轻诺寡信:一次是对他人,另一次是对自己。

我自己就是一个鲜活的的例证。属于对别人的有:首次失信于家人三叔,第二次失信于邻居九哥,第三次失信于红颜知己贞贞;这次又要失信于信仰和灵肉的杂交情人姚碧。属于自己的就更多了,但也都与有声和无声的诺言有关。比如:入团时举着拳头的高声宣誓,报考大学的志愿实现后的改弦易辙,当百万富翁之后一分钟之内就再也不为钱财浪费一秒钟时间了等等。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似的年轮已在怒放中拓展着心智的不惑,可一想起这些陈年旧事,心绪就会被卷入不安之中。让我这个名叫安地的人,心里连一片安宁的静土也难守恒。

当你远离以往的他人和自己的时候,失信的自我谴责在心灵的深处蛰伏、沉淀,渐渐淡忘;纵使偶然想起,与现实中人与人之间日新月异的相互扯谎相比,似乎也变得不值一提。直到你重遇其人,忆起往事以及身处其中的旧我,才猛然发现,那失信的诺言竟然象现代“杨白劳”躲逃的贷款债务一般,让人不安;有的甚至已经凝铸成灵魂的烙印,印证着你在灵魂契约里的背信弃义。这种时候,你是用一句骂人的话把自己或别人莫须有的大爷捎上,然后让他们都滚一边去,还是渴望头顶的星空和心中曾经自认、信服的信条或上帝,都融化成黑夜般的遮羞布?我不知道别人是如何面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失信于人的境遇。当着一张铜版纸印刷的佛像,我是既张不开口骂自己的大爷,也没有什么遮羞布好蒙面的;只能无声无息地为自己的无能和德薄,深感羞惭与耻辱。

古话说:知耻贵乎勇。可我好像还没进步到言勇的份上。说到头也就是知羞近乎忏――忏于前衍,以免悔于后过。因为我总觉得,忏悔多半是穷途末路者无可奈何的真心告白,或是精神与物质富有者超我态的高雅调情;要它冒充几回变换气质的活氧吧容易,而要它充当脱胎换骨的灵魂子宫或满堂红地基,真的很难。对于自己,那不过是尽量摆脱尴尬情怀的自慰自救、移情易志罢了。

你能用忏悔改过洗耻,同样也可用厚黑脸皮遮羞。而面对太多的诱惑与被迫,中国人还有忏悔的时间吗?是啊,我们没有忏悔的传统习惯。现在,只要不撞南墙、不见棺材,可能连后悔和认错的时间都没有了吧?也许,对于我们这些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甚深的人来说,现实层面看得见的因果酬报,总是比深层不可视的因果报应链条,更令人欢喜和敬畏?

来吧。我大部分轻诺寡信的见证者――佛像――我们该给人挪窝了。拆喽!没喽!谁让咱抗不住也不想扛的呢?既然咱们签了拆迁协议,就得履行承诺。请您就别笑话我了,我瞒谁也瞒不了您!这句挪窝的话,不会像十几年前中南海墙外许下的诺言那样,成为一粒星尘对太阳的梦呓。

当安地内心的独白终止时,黑暗背景里的石刻佛像变成了一张玻璃镜框内的拼贴画,被两只手臂从墙上摘下,面对着金黄色扣子系着对襟的黑色立领上衣,被贴抱在胸膛前,跟随着那点纯净的蓝色星光开始移动:走过空荡荡的房间,经过一根垂吊着黑色圆柱状灯口却没有灯泡的电线,穿过屋门、院门和曲折寂静的小巷,来到街头。前面出现中南海东门――西苑门――的门楼和站岗的士兵。安地的心声:别了――不是亲人的亲人、永远的解放军叔叔们!有空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随着一辆吉普车左侧门的开启,蓝色的星光也进入其内,在挡风玻璃里面若隐若现地飘悬、闪耀着。镜框被面向前地倚靠在副驾驶座的靠背上面。他拿出手机拨号,接通后说:“九哥。等我拜访完庭长就去接你。”

车子启动,大灯一闪,瞬间将它的光影吞没。紫禁城西门――西华门――的门楼,隔着西华门路口在前方映现。大灯熄灭,纯净的寒光复明。追随着夜晚变稀的机动车和自行车缓缓驶入北长街街道昏黄的路灯光雾里。街道两侧的槐树树冠间的高压钠灯头,象长颈鹿90度弯脖后的脑袋似的亲吻着够得着和够不着的枝叶。灯光为树木剪影,恍惚间,那树冠间弯弯曲曲的缝隙犹如一个树木葱郁的幽谷倒悬着。遮挡住光线的枝叶投下疏密交错的阴影,不时掠过挡风玻璃,灯柱间的明暗投影缓慢地交替移动着,渐浓的黑暗瞬间吞没了视野――此时此刻看着、想象着这景象的眼睛闭上了:针尖般大小的蓝色光芒,亲切而纯净,在黑暗的渊薮朗然独照,慢慢的变成银白色,且越来越细微,恍然间消失在树冠峡谷的暖色峰峦之间。

一颗心脏以六十下以内的心律节奏跳动的声音。忽然,它被一阵“突。突突突。突突…..”的声音所打乱,剧烈地加快了跳动的节奏。

黑暗中。他平静的声音复现:我今天的一切,都与很久以前、那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相关,尤其是那一天。

黑暗中。类似炮竹挂鞭与闪光雷的混杂交响,从远处传来,然后是更为遥远处传来的“突,突突,突突突……”的闷响,伴随着由远及近的直升飞机的马达轰鸣声……

黑暗中。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也许,不仅仅是我自己吧?我亲爱的瓷器们,你自己的那一天,曾经或将会在哪儿?

安地的脑海里浮现出九哥潜渡穿越故宫西门――西华门外,那连接南北筒子河之间的地下水道的情景:

一片幽暗平滑的洞壁,布满了泛着幽亮的淡黑色青苔。在距它下面一拳多高的暗绿色的水面上,一个人的口鼻突然冲出水面;紧跟着浮现出看不见耳朵的面庞,鼻子顶着洞顶,大张着嘴,急促地喘息着换气;双手十指顶着两侧同样布满绿苔的洞壁两顶直角处,在荡漾的水波里像被呛水了似的干哕、咳嗽了几声,深深地吸了口气,没入水中。洞内的黑水涌起波澜,冒起几个气泡,随即消失在晃动荡漾的水波中。在几十米长狭窄的地下水道的两端,各有一条一米多宽的出口,水波与洞顶间上静下动的夹缝外面,是一片宽阔明亮的水域......

京郊。夜。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在一个岔路口,向左拐入了没有路灯的上坡路。车大灯的两个光柱扫过变窄的柏油路旁的土坡,映照出返青野草的鲜绿,路与坡之间的枯草被映衬出尘染的污黄。车速减慢,车窗里飘出音乐声。

远处的山坡上,闪亮着一小片朦胧的粉红色灯光,犹如山凹中弹起的一扇手机彩屏。那点蓝色豪光在挡风玻璃后面与其遥相辉映。轻微的刹车声后,驾驶室里打火机的火苗一闪,跳出黑暗的出气口,两个男人向前微低着头,先副座后正座地就着打火机的火苗点烟。

安地俏皮的声音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麻花儿电台精神文明建设小分队现在发布励志通告:最新消息,我们大院里已经出了两位名扬天下的有为青年:一个是在电影《少林寺》里出家当了武功高强的棍僧、给一块钱补助就能舍身救助唐王而建功立业的李连杰;一个是沉默寡言、二十几年如一日精心照料、伺候精神上受到过严重伤害之家母的大孝子――爱歌如命、锲而不舍地坚持创作,终于写出了《血染的风采》、《同一首歌》和《让世界充满爱》的陈哲。希望大家能够在我们身边这些活生生的榜样的感召下,见贤思齐,追赶先进青年的脚印。搞好精神文明建设…..磊落,这么开头,符合您《平民心灵碎片》的要求吗?”

“改口。ok?叫姚碧――基石上清白的王――连片儿警都按户口簿上的新名字叫我了。”

“该打。我不是想让你轻松一点儿嘛,‘谣言――毙命’?”

“您是我的知心虫行了吧?甭这打岔!这种风格我不喜欢。恋母情结太重。虽说你父母住在麻花电台,可你是在哪长大成人的?中南海边上。还是原来的好――”一沓子白底红格黑字的稿纸在她那只白皙丰满、指肚圆润的右手里晃动。

“可是我真不想弄了。我向您道歉行不?”

“那不行。谁让你答应我的?”

安地的述说及其不断拓展的记忆画面:

“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说:人有脸,树有皮;或是人要脸,树要皮。每当听到这种话的时候,除去惆怅的感慨和无奈的叹息,那多半是要吵嘴、骂人和打架了。脸与皮混和在一起,就成了一种似乎与树无关的东西:脸皮;进而就有了与树皮的深度相媲美的‘玩意儿’:厚薄――本想用上下来对应、指称这种不是东西的东西,因为,当那种隐喻式评判、象征性责骂的话――譬如没脸活了、不要脸、没脸皮;吊死鬼翻‘波一’:死不要脸等等,一喷出口,多半与位于人身上部公开处的皮肤没多大关系,倒是同下面的私处关系甚密。所以,若说:脸皮上下,唯私独耻,是一点也不过分的。这就难怪人们[可能还不仅仅是中国人]在人情世故里,总是习惯于想、说、做那些面子上过得去,和私底下过得着或过不着之事了。也许,人不被逼急了,是不会轻易去想、去说、去做面子上过不去的事情?

“同样是命名、代表、说明方向的名词,人们可以用‘东西’这个词,来泛指所有能够看得见、摸得着、想象得到的现象、存在物,反之亦然;却不能用南北来代指隐性的本质、非相、非存在物。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东――西这个方向是太阳升降的轨道,太阳于此,循环往复,行经不止,普照万物,激发了人们对太阳及其来去方向的赞美、崇拜之情,从而把阳光幻化成自己无知、好奇的视线,爱屋及乌地把代表方向的字眼,当成了目光、视线所探照的一切已知和未知物的代称?

“这种对遭到冷遇的南北这个字眼的同情思考,是否在习惯思维的纬度虚线上,架设着自以为是的独立思考的经度虚线,构筑着一个分别意识的玩艺儿――意象坐标?南为阳,北为阴。用它来代表隐性的事物,或事情,由表及里,都恰如其分吧?你想,用东西来指事情,说起来不习惯,听起来也别扭。

“当人们感慨或含蓄地骂人‘什么东西’的时候,也可以用‘什么玩意儿’代替;同样,‘不是东西’=不是‘玩意儿’!深层隐藏着的道德谴责的焦点无非是:蒙着脸皮的心念,披着衣皮的身根。众所周知,脸皮和树皮,大多是裸露在人们视线里的表面现象。而有些树干上的树皮是永远见不到阳光的,就象平房里没有后窗的南房,和楼房里纯北向的居室;它们要想得见天上日,除非麻烦地球或太阳:劳驾您改变一下自己的轨道。其实,谁都知道,人还有比人面更难知的心,如同树有埋在地下面不可视见的根。人如果无心,那张脸要不要,也就不吃劲了;树要是没了根,那张皮存在与否,也就毫无意义了吧?

“人的心,有皮吗?人的身,有根吗?不知道别人怎样想和看,我觉得是有的。我不知道别人的心皮与身根何在,我自己的呢,就藏在中国首都北京的一条小巷里面,一个已经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空里――那过去了的爷爷奶奶家――如同一捧看不见的、丢失的隐性物质,时不时地在我记忆的念头里闪现;而对这种记忆的反思,仿佛又以超过光速的多方位、多维系的意念辐射,撞击着我的身心。

“如果套用爱因斯坦关于能量与丢失的物质相互转换的公式,所忆所思,就成了右上角斜顶着阿拉伯数字2[平方;小2]的速度c{意念速度},用它乘以那似乎丢失掉的物质化的身心生活质量m{业力质量},它们的乘积,应该就等于是某种能量e――心能?例如:知觉,洞察,管窥,觉悟,阿赖耶识,智慧……不知以何名来称谓这种心能较为妥当。联想一些自己的亲历,称作‘难辈’较为贴切。可一想南极萎缩的臭氧层,还有北极塌融的冰盖,就觉得有必要敬畏一把人类行径的果报;也为了提醒自己不要浪费了这心能,因而名曰:南北。

“啊。我的南北长街!在雄伟的天安门西侧,与东西长安街几乎是垂直交汇;南口外隔着长安街,偏东南可见人民大会堂,[现在,在大会堂背面,隔着宽马路的偏西南,还能看见既像飞碟,又像金属蒙古包和坟堆的大剧院];北口外隔着丁字路口是西北方的北海公园,往东延伸就是就是景山公园的南门和故宫的北大门。南北长街的当间儿[中间]有个十字路口,它是南北长街的分界线;向东是故宫的西门――西华门,向西是中南海的东门――西苑门。由路口往南走,不到南长街的一半,路东是中山公园的西门;再往南边走一百来米,路西边有个较宽的路口,往里走一百多米,就是81号礼堂――它在七十年代末的诞生,让许多院落、小屋和里面的故事,变成了在那里生活过的人们记忆的化石。我住的胡同就在它的北面。二十多年后的二十一世纪初期,准确的说是二零零四年春天,也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了。

“北京街头便道上的指路牌挺方便的:南北向路上的是白色的,东西向路上的是绿色的。只要记住它,不管您是北京人还是外乡人、外国人、外星人,也不管是开车、坐车还是步行、遥控飞碟,只要您不是色盲和盲人,您都甭怕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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