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方延始终都记得,那一天清晨,方延被姑姑拉起了床,说是到医院看爸爸,不用到学校上学了。方延起初一听很是高兴,却没有注意到姑姑红红的眼眶,还有那沙哑的嗓音,焦急的表情。懵懵懂懂的,方延洗了脸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姑姑在收拾东西,还偷偷的抹眼泪。
敏感的方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奔到姑姑身边,小小的手无助的拉着姑姑的衣角。恐慌的表情在小小的方延脸上出现:“姑姑,你怎么啦?是不是爸爸出事了?姑姑,你告诉延延好不好,你快告诉延延,你告诉延延啊。”
“延延乖啊,延延别闹了啊,姑姑是累着了,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延延快去准备吧,待会儿和姑姑一起去看看爸爸,啊,听话。”方贞绣借口拖延着哥哥的病情,并没有告诉方延。
“姑姑,你倒是说啊,是不是爸爸出事了?是不是爸爸不要延延了,姑姑,你快告诉我啊,姑姑~~~~~~~”方延使劲的摇着方贞绣的衣角,就是不肯放松,希望姑姑告诉她,到底爸爸怎么了。
“延延乖,延延不是想看爸爸吗,今天爸爸说想看看延延,昨天晚上动了手术,今天精神很好,所以想多陪陪延延。”方贞绣一时情急,就只有拿话暂时堵住延延的追问。
“真的吗,延延真的可以看爸爸吗,爸爸不是每天都让延延下午才去看望他的吗?”方延小小的心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并没有去想姑姑的话语,她哪里知道,一个病人做了手术后,怎么会很有精神,而且还很有精神的面对自己的亲人?!
“恩。真的,延延听话,延延准备好了就和姑姑走,到医院看望爸爸,啊。”方贞绣尽量保持平静的对方延说到。
“哦,这样啊。那姑姑你怎么就哭了呢,姑姑不高兴吗,延延要去看望爸爸啦。”方延还是懵懵懂懂的,相信了姑姑的话,却还是不理解姑姑眼睛为什么是红红的,还偷偷的抹过眼泪。
“恩,当然是真的啦,姑姑怎么会骗延延呢,走吧,姑姑带延延去看爸爸。”方贞绣抹了抹眼睛,见方延还是盯着自己眼睛看,很是疑惑的表情,“延延别担心,爸爸做了手术就会好了。姑姑这眼睛是昨晚上担心,熬了一晚上给熬出来的,延延很快就要见到爸爸了,还不跟姑姑一起去,走吧。”方贞绣没等方延回答,牵着方延的手,提着包裹,拿上钥匙,关上门,奔向了医院。
年小的方延,哪里知道,这一次的相见,会是今生最后一次看见爸爸。
———————————————偶滴分割线————————————————————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方延的记忆也停留在了那一年的冬天。
后来,方延和姑姑闹了很长时间的别扭,在爸爸去世后的那几天时间里,方延一声不吭,也不和身边的人说话,自己封闭着自己。方贞绣开始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知道后来,方延的班主任老师找上了她,她才从电话中了解到方延最近的学习状况很差,成绩原本在班上是前十名,不知怎么就一落千丈,成了不好不坏的中等生了。
方延总是很安静的呆在了家里,家里面两个女人,就只有姑姑——方贞绣,还有方延。每天,忙着上班的方贞绣总是希望,能把方延从沉默中唤醒,让方延快乐起来,没有了父亲,她还有姑姑,还有爱她的人。
方延呢,总是很乖的听话,听姑姑的话,听老师的话,回家做完作业,吃了饭,然后就听从姑姑的安排,到古筝老师的家里学习古筝。原本是想让音乐来熏陶熏陶方延,让方延也有一技之长,或者学会一些情绪的调节方法。多一件事情,对一个小孩儿来说也是好的。毕竟,孩子的注意力还是很容易转移的。
让方延从失去爸爸的阴影中走出来,这是在方国强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方贞绣的努力方向。但很是遗憾的是,方贞绣,面对工作的压力,面对生活中的繁杂,面对方延的乖巧听话,方贞绣也只是让方延适应了没有爸爸的日子,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方延的沉默寡言,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方贞绣的年轻美丽,工作刻苦,在医院里面很是受男同事的关注。
当然,在年纪轻轻就进入一等医院的方贞绣来说,今后的生活,很大一部分都会和方延在一起。有时候,同一个医院的同事和方贞绣亲近,甚至后来成了方贞绣的男朋友。在交往的过程中,男朋友了解到方贞绣的实际情况,前几个男朋友,都是心高气傲的人,结婚就带上方延这样的小女孩,很是不愿意,最终都是分手了。
在后来的交往中,方贞绣也交了几个男朋友,有的是自己看上的,有的是别人追上的,也有的是人家介绍的。但是,最后还是分手了。这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有了方延的存在。因为,方贞绣始终不同意把方延寄托到孤儿院。从小就受到哥哥的照顾,良心上,方贞绣怎么也是过不去的。再则,方贞绣是方延唯一的亲人,作为孤孤单单到大城市打拼的方贞绣来说,内心还是需要家人的,即使是一个需要帮助的亲人,对方延,就更是不舍得了。但是男朋友一个换了一个,还是接受不了,最后只能罢休。
这些事情,方延不是不知道的。但很多时候,方延都是默默地站在一边,任凭那些姑姑的男朋友在自己身上打量着。因为这样,很多男朋友到了姑姑家里,走的时候都会提出同一个“提议”————把方延寄托到孤儿院!
而这个时候,方延总是会看到姑姑铁青的脸,平日里和声和气的姑姑气汹汹的把男朋友赶出了家门。这样子,方延也不是不感动的,但她的心里,总是对姑姑隐瞒父亲病危的事情有个疙瘩。
方延不说,但心里对姑姑总是依赖的,看着姑姑为自己操心,看着姑姑的男朋友一个一个的来了又去,看着姑姑熬夜工作,看着姑姑偷偷抹眼泪。。。。。。方延在成长中,没有了对姑姑的不满,没有了对姑姑把自己送到孤儿院的防备,有的,很多时候是妈妈一样的依赖。这对从小就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子的方延来说,内心里,姑姑就是自己的妈妈。
随着方延的长大,方贞绣也没有结婚,死心塌地的抚养方延,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很是不简单的。在方延的学习上,方贞绣从来都是尊重方延的意愿,从不勉强。在方延考大学那会儿,方延就填了一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