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仟元。
给钱时说了些什么?
张发艮叫我在吐鲁蕃至少要呆一年,等结了案才回来。我说在外面坐要坐钱,站要站钱,这伍仟元钱咱个够用一年。张发艮说不要紧,钱用完了跟我打个电话,我一定给你寄去。我看经济上有了保证,拿起张老板的钱就跑到吐鲁蕃去了。
你为何又跑回了卧龙山?
到了吐鲁蕃,没有找到我的把兄弟,那伍仟元钱用了不到两个月就用完了,跟张老板打电话又找不到人,没有钱花只好回来。
主审法官叫法警将黄达松带了下去,又叫法警把王明仁带上法庭。
王明仁是个粗壮汉子,浓眉大眼,穿了一件退了色的短袖军衣。坐了半年多班房,还有几分虎气。法警为他取下手铐后,他仍然昂首挺胸,面对旁听席。主审法官像问黄达松一样问他,他一一作了回答,与黄达松所答基本一致,主审法官便叫法警把他带了下去,紧接着又传张发艮到庭。
坐了半年多牢房的张发艮显得更加瘦小了,当法警为他取下手铐,面向旁听席时,他始终抬不起头来。主审法官还是像问黄,王二人一样问他,他作答时虽然和黄,王二人回答的情况差不多,但在关键的地方就大不相同了。如问王明仁一伙是如何到团结煤矿的,王明仁说是张发艮请他去摆平陈老二,张发艮却说我没有请过他,是他自己来的,不过主审法官问他是不是你叫汪丽的堂弟汪洋去请的王明仁时,他就无话可说了。又如在黄达松跑新疆这个问题上,王明仁说是张发艮找到他说,只有黄达松跑得远远的,公安局抓不倒凶手,大家才脱得了爪爪。张发艮却说凶手黄达松跑新疆是王明仁的主意,但主审法官问是谁给了黄达松伍仟元的路费时,张发艮本想否认,但主审法官问在卧龙山县城关东门大桥与王明仁,黄达松相会时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时,他见抵赖也枉然,只好承认是自己给了黄达松伍仟元。
在控辩双方辩论时,张发艮的律师常卫真,一个戴了付宽边墨色眼镜的胖老头,像当年当庭长那样站了起来,振振有词地辩道:。。。。。。张发艮是合法企业家,理应受到法律保护,但黑社会头子陈老二及其同伙梅老五等人,为达到敲诈勒索的目的,置国家法律于不顾,肆意寻衅闹事,破坏煤矿生产。在此情况下,我的当事人请保安保护煤矿理所当然。梅老五故意滋事,甚至拿起三角刀追杀保安,保安自卫时用火药枪自卫时不慎将梅老五打死,纯属保安的责任,与我的当事人毫无干系,因此我的当事人张发艮在本案中是受害者。为维护民营企业家的合法权益,体现宪法的伟大精神,我要求法庭判我的当事人张发艮无罪,当庭释放。
黄达松的律师是个刚开业不久的大学生,戴一付金丝眼镜,身着白色短袖衬衫,显得温文而雅。他为黄达松辩护道:我的当事人身为煤矿保安,保护煤矿是他的天职,将寻衅滋事的梅老五赶出现场是他的责任。但梅老五为了达到敲诈勒索的目的,置国家法律于不顾,提刀杀人,欲置我的当事人于死地,我的当事人拔枪还击理所当然,应为正当防卫。为此我要求法庭判我的当事人无罪。
王明仁没有请律师,他为自己辩护道:我只不过是在亲戚张发艮遭遇黑社会的地痞流氓敲诈勒索,煤矿生产陷于停顿的情况下,当仁不让地站出来,维护煤矿正常秩序,并未授意黄达松杀人,因此本人毫无责任,请法庭判我无罪,当庭释放。
三个犯罪嫌疑人都说自己无罪,都要求当庭释放,真是天大的笑话。那个年青英俊的检察官立即反驳道:张发艮既然是民营业主,理应知晓国家法律和法规,对陈老二,梅老五之流寻衅滋事,为什么不报请当地政府或公安机关处理,却请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出面保护,此为第一罪也;其次命案发生之后,作为一矿之主理应及时处理善后,协助公安机关侦破,但犯罪嫌疑人张发艮为逃脱罪责,竟东躲西藏,甚至逃之夭夭,此为罪之二也;不仅如此,犯罪嫌疑人张发艮为逃脱罪责,竟勾结犯罪嫌疑人王明仁,唆使凶手黄达松远逃新疆吐鲁蕃,并为凶手提供外逃路费和生活费伍仟元,为公安机关侦破增加了难度,此为罪之三也。综合上述,犯罪嫌疑人张发艮不仅是本案的始作俑者,而且在发案后为逃脱罪责,编造谎言,设置障碍,影响公安机关破案,为此请法庭从重判处。
检察官在反驳黄达松的律师时,说道:按犯罪嫌疑人黄达松的律师所说:黄达松是团结煤矿的保安,在煤矿执行保安任务,请问黄达松究竟是保安,还是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如果是保安,请提出有关有效证件。即使是保安也不准带枪执行任务,枪是从那里来的?
检察官质问王明仁时,说道:你说你好打不平,当仁不让地去保护团结煤矿。我问你:是谁给你的权利,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保安,你是地上保安,还是地下保安?既然你说你是保安,为什么发案后不协助公安机关侦破,却逃之夭夭,甚至伙同犯罪嫌疑人张发艮放走凶手。。。。。
。。
检察官的质问像一把把利剑,尽管律师们口舌如簧,但在事实面前却显得陌生无力,两,三个回合便招架不往,只好以我的当事人认罪态度好为由,请求法庭从轻判处。
检察官话音刚落,主审法官宣布休庭半小时。
旁听的人们涌出了审判大厅,三三两两地在大厅外的花园里议论纷纷,都在说这个检察官厉害。
殷庆到处看了看没有找到汪丽,却见到大理夫妇在法院大门口东张西望,便忙上前招呼。大理夫妇一见殷庆十分高兴,说:殷老辈真够朋友,说来就来。
殷庆忙说道:我是团结煤矿的股东,这样大的事且能袖手旁观。
大理忙问:你看见了汪丽吗?
我刚来的时候看见过她,还打了招呼。殷庆说道:休庭时我到处看了看,还没有看见她。
我们也到处找他,这死女子到那里去了吗?桂兰焦急地问道。
殷庆说:我们就在这大门口等等她吧。
殷庆和大理夫妇在法院大门口等了许久,审判大厅里响起了重新开庭的的铃声,还是不见汪丽,为了不漏掉法庭上的每个细节,尤其是即将的宣判,殷庆和大理夫妇不知不觉地,随旁听的人流涌入审判大厅。
当主审法官庄严地大声叫道:经合议庭合议,现在宣判,紧接着喊了一声:全体起立。大厅内台上台下的人都站了起来。这时法庭上显得更加庄严肃穆,主审法官宣读了三名案犯的罪状之后。然后宣判:黄达松死刑,张发艮有期徒刑七年,王明仁有期徒刑三年。
当宣判刚刚结束,人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主审法官高声叫道:闭庭。
一听‘闭庭’二字,全场哗然,有人大声喊叫:张发艮判轻了,重新判过。甚至有几条汉子跳上审判台,欲拉住主审法官,但被法警制止了。
大理这时气得来捶胸顿足,不住地喊叫:薛白是骗子,薛白是骗子,。。。过了一阵又叹气摇头说道:花了二十万喔,还要判七年呀。
桂兰的眼眶里饱含泪水,但却说道:汪丽这二十万没有白花,至少把发艮的命保住了。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连连说:值得,值得。。。。。
如果汪丽不迷信薛白,按卢律师的思路打这场官司,其结果还不是这个样子。殷庆见大理夫妇还很懵懂,说了说自己的看法:我以为打官司请律师的目的,在于把案子搞清楚,按司法程序办案。其实这个案子并不复杂,之所以弄得来复复杂杂,是汪丽不懂法,自作主张,编造那么多故事,又唆使凶手远逃新疆,一心想发艮当庭释放造成。想不到汪丽这样聪明,伶俐,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女将,不信律师信‘衙内’,自以为塞包袱,大宴法官就可以判发艮无罪释放。她也想得太天真了。卢律师说过:那些赴宴的法官不是傻子,饭碗是他们的命根子,怎敢当儿戏,出席你汪丽的宴会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所谓不吃白不吃,吃了你汪丽的宴席,说些奉承的话,最多对你的案子说说个人的看法,要想胆大妄为,违法办案,不是件轻而易举之事。
大理夫妇好像有些醒悟,不再吼叫了。
汪丽还是没有出现,大理夫妇在审判大厅外,茫然地站着,等着他们那个老板娘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