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正从黑暗中驶出去,我照着车子开走的方向射击,子弹打中了后窗玻璃,玻璃震碎的声音和子弹呼啸而来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这些盗猎者的车上不知装了多少箱子弹,为了逃命,盗猎者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向我们射击,直到车子逃离出我们的追击范围。我和马帅、何涛几个跳出土坑,准备上车继续追击,许小乐大喊:“别追了,周青受伤了!”
杨钦跑出去,打亮了车头灯,从后车厢里抱出医药箱,一看伤势,我们都吃了一惊,周青左手的两根手指被流弹崩断了,无名指被完全崩断,小指还残留了一小截,伤断处正汩汩地往外冒血,周青咬着牙,一声不吭。
“妈的……”许小乐咬牙骂了一声,抄着枪跳出去,“砰”一声关紧车门,用力地发动了车子。
扎西顿珠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看了我一眼,说:“出去了。”
我喝了口水,抱着热水缸子暖了暖手,没有回答他我为什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想了想,最后把牛头打劫“暴风”驻地以及小丽遇害的事告诉了他。
我的话刚说完,“藏羚羊”队的成员们按捺不住了,一个个地破口大骂起来:“操,那帮王八孙子!我们追上去,他们就跑得跟孙子一样,等你人一出去了吧,他就来抄你的驻地,妈的!”
“娘个皮!真他妈没人性!一帮子畜生!……”
“狗日的!下次要是被老子抓住,老子就剥了他娘的皮垫床板!”……
扎西顿珠一直没说话,等大家都渐渐安静下来之后,才问我:“你的队友呢?”
我知道瞒不住他,但还是骗他说:“还在北边,没回来,我先回来驻地看看,打理一下。”
屋子里的人都不说话,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扎西顿珠说:“我们从北边撤回来的时候,路上碰到你们的人了,几个人扶着往外撤,有人受了伤,没吃的,也没喝的,我们队长派了两辆吉普送他们出的可可西里……”
我一听有周青的消息,急忙问:“那他们现在去了哪里?几个人?”
扎西顿珠说:“三个,把他们送到最近的小镇上,我们的人就回来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三个?原本应该是四个人,周青、杨钦、何涛,还有吴凯,扎西顿珠说只有三个,那就是说,有一个人不是失踪了就是……我的脑子一晕,心里忽地一下就冷到了冰点,问:“哪三个?”
“两男一女,你们队长还在,都是小伤,没什么大事。”扎西顿珠看出我的紧张,就安慰我,又说,“放心吧,他们还会回来的,听你们队长说,是被盗猎的给抄了营地,那帮家伙人手多,一二十条冲锋对着扫,你们哪是对手?”
“后来,你们就找过去,把人家老窝给端了?”我想起在山窝窝里时,牛头所说的话,就直截了当地问他。
扎西顿珠点点头,叹了口气,说:“可惜,光打了些人,皮子和羊绒都没有截下来,光摘好的羊绒就有六七袋!好几千张皮子啊!几千条命!”
其实,牛头送到丹巴那里的只有皮子,没有羊绒,我估计是被牛头私吞了,丹巴和阿尼都并不知情,牛头可能早已经偷偷摸摸地派人把几袋羊绒运出了境,他熟悉边境上的缺口通道,又怎么会甘心和阿尼、丹巴平分呢?我告诉扎西顿珠,牛头被端了窝点之后一直想着报复,他的车队可能就停驻在你们驻地附近,因为看你们现在人多,所以一时没有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