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蝶,悲风瑟瑟
人生如潮,时起时伏
纷纷细雨,摇曳黄昏
只叹今生,极浅极淡
定州宁府内
听完晓嫣的话,宁露忽然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耳边有一个声音在“嗡嗡”作响,眼前不由的一黑,人就差点站不稳了。晓嫣马上扶住了宁露,小声问道:“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晓嫣)宁露觉得好冷,好孤独,好无助,有一种极想大声哭出来的冲动,不知怎么的却又哭不出眼泪来。晓嫣能明显地感觉到宁露身子的颤抖,她将宁露抱紧,希望能让她好些。“小姐,晓嫣也只是从书信上看到的,知道的并不完全,或许事情可能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的。”(晓嫣)宁露微微侧头看了晓嫣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晓嫣,我想一个人静静,你扶我回房间吧。”(宁露)晓嫣当然是能明白宁露现在心情的,一瞬间知道了这样的秘密,自己近二十年生命的意义完全改变,以后的人生也会因此而不一样,这是对于宁露来说是不可能去坦然面对的,所以她需要时间,去接受现实。“好,小姐当心脚下,晓嫣这就扶您回房。”(晓嫣)
晓嫣将宁露送回了房间,在她准备离开关门的刹那,看到了一个消瘦脆弱的背影,颓然无力地坐在罗床边,她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了,不知为何竟开始有一丝怀疑自己当初作出的决定了。
宁露转头看着铜镜,镜中的人,是自己吗?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什么老天跟她开了这样一个不是玩笑的玩笑;忽然又觉得自己很凄凉,为什么最亲最近的人竟然将这样重大的事情瞒着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和感受了,只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想要伸手去够却怎么也够不着,仿佛她正独身一人被困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深渊,寂寞空虚包围着她,恐惧悲伤压迫着她。宁露忽然间很想对着镜子问,这一切是真的吗?可惜她从铜镜中看到的只是那一抹无助,一抹哀伤,摇了摇头,很想叹气,可不晓得为什么又找不到要叹气的理由。她的手无意间碰到了胸前的那半块灵光藻玉,心底激起了一阵小小的涟漪,她伸手将其取下放在掌心中,看着表面泛着翠绿光泽的玉,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窗外是秋雨涟涟,淅淅沥沥地下着,似乎没有尽头。屋内,只有六岁的小宁露正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雨出神。宁道推门走了进来,用有力的双手将小宁露抱了下了,轻声说:“小露,在看什么呢?连爹来了都不知道。”(宁道)“爹爹,女儿在看雨啊。”(宁露)小宁露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宁道。宁道抱着女儿坐在床边,用手抚了抚小宁露的头顶,那么的慈祥,那么的温和。“爹爹,你说娘去了很远的地方,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呢?女儿好想娘啊!”(宁露)宁道的手停住了,面对女儿天真纯洁的神情,他不会再有往日的沉着冷静了,也不会再有往日周详的思虑了,他在这一刻无言以对。小宁露还是可爱地望着父亲,在等待父亲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呵呵,小露饿了吗?爹上回从京城带了好多好吃的,想吃吗?”(宁道)“女儿不饿,爹爹还没回答女儿的问题呢。”(宁露)看到小宁露不依不饶,今日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宁道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能隐瞒一辈子的,女儿一日一日在长大,也该告诉她一些事情了。宁道把小宁露轻轻地放在床上,自己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子合上,回过身来说道:“小露,你今年六岁了,也不小了,爹爹有些事情觉得应该要让你知道,但是今日爹跟你说的不可以和任何人说,明白吗?”(宁道)小宁露坐直身子,乖巧地点了点头。宁道从衣袖中拿出一样东西,闪闪发绿,光艳无瑕,正是那半块灵光藻玉。小宁露看到这么漂亮的东西,不禁瞪大了两个圆溜溜的眼睛。“哇,好漂亮啊。”(宁露)宁道微笑着走了过去,将这半块灵光藻玉戴在小宁露的脖子上。“喜欢吗?”(宁道)“嗯,喜欢,谢谢爹爹。”(宁露)“乖孩子。”(宁道)宁道摸了摸正在仔细观察玉的小宁露的头,语气略带些无奈和忧伤地说道:“这本是你娘亲随身携带之物,今日就给你了,以后要物不离身,明白吗?”(宁道)“女儿明白了。”(宁露)“你娘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且美如天仙,特别是那种挂在嘴边恬淡的微笑,教人终生难忘。她,很伟大,很伟大,为了天下芸芸众生甘愿牺牲,哪怕是永世。”(宁道)说着,宁道的神情黯然了许多,眼角竟噙着闪闪泪珠。“爹爹,那娘是不是……”(宁露)宁道有些激动,用手指着自己的心说道:“不!不,不,她还活着,永远活在这里。”(宁道)小宁露打小就十分懂事,宁道的话说到这份上,她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了,她的娘,未曾见过一面的娘,已经永远地离开她了。小宁露双手紧紧地握住那半块灵光藻玉,嚎啕大哭起来。在她尚且稚嫩的心里,本就缺乏母亲的关爱,而今那个整日怀抱的希望竟然就在这一刻幻灭了,叫她如何不难过,叫她如何去接受呢?宁道将哭得泪流满面的小宁露揽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小露,不哭了啊,你娘肯定不喜欢你哭,她希望你以后天天都快快乐乐的,所以你要让你娘亲高兴就不哭了啊。”(宁道)小宁露用含着泪水的眼睛看着父亲,抽泣着,她陡然觉得哭不出来了,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是没有母亲这个人物的,她想不出母亲究竟该是个什么样子,找不到那份情感的依托……
从那以后,宁露就将这半块灵光藻玉当作自己的生命一样看待,从不离身,总是小心翼翼地怕把它摔坏了,虽然她并不知道娘的样子,可是她对娘的那份感情是永远不会磨灭的,就像这块玉,紧紧地跟随着她,融入她的人生。
秋雨唤天黑,愁字解心扉
梧桐寂寞回,孤独相思泪
思绪回到了空荡的屋内,宁露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极力不去想晓嫣说的那个事实,可她终究还是失败了。一个声音总在她的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宁道不是你的生父,他是蜀山的长老,是修行的道士,而你也并非一般的寻常人……这些又都恰恰是宁露最难以去接受的,一是疼她爱她二十年的父亲竟然不是她的生父,而是修道之人,并且这件事情却从未听宁道说起过;二是,自己竟然不同与常人,加之自己体质异常柔弱,莫不是什么妖邪,宁道正是来看守自己的?想到这里,宁露就觉得无比的痛苦和难过,可是往日宁道对她的呵护备至和爱惜有加让她又没办法承认自己的想法。宁露越想越想不明白,事情还都只是建立在她自己的猜测和推理上,并没有真凭实据,说不定事情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所以她必须去弄清事情的原委,这对她很重要!
雪峰
就在张真还在心里不断问自己的时候,那个神秘人物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佛那人根本不曾来过一样。又过了很久,张真终于抬起头来,大声喊道:“我不要后悔!我要去找她!”(张真)将心声喊出来的张真轻松了许多,原来自己的心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未改变过,但他马上发现那人不见了,惊讶之余也有些庆幸那人是没有恶意的,至少从现在看来是,他想:那个人或许是天上派来帮助我的神仙吧。张真忽然间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他要赶快去定州,去见她,一刻也不能等了!张真迅速向山寨奔去,他还必须向头领何大知会一声,若就这样杳无音讯地走,让山寨的兄弟们担心并不是张真的行事风格。
雪峰山寨内
“报告头领,张真有事要见您。”(阿力)“哦,叫他进来吧。”(何大)“是。”(阿力)阿力转身出去了,不久张真便走了进来,什么也不说直接就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这让何大很是吃惊,连忙过去扶他起来。“阿真,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跪着干什么!”(何大)“头领,我有一事相求。”(张真)“好,你起来说,别tnn的跪着了,怪难受的!”(何大)“我想去定州城一趟,无论如何两天便回,请头领一定应允!”(张真)何大一听脸色就为之一变,直起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张真,两眼里全是愤怒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