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阅读_瑞凰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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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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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的一双美眸失神的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从未有过的温柔宁静,“他刺我这一剑时心中就抱着赴死的意念了,此番无论我生或死,他都不会再苟活于世。可是啊——”她转过来轻睇着我,温温笑道:“我偏偏不想让他这么容易的死掉呢。”

“姐姐……”

我鼻子一阵发酸,一种难以形容的强烈痛楚揪紧了我的心脏。为什么,看到彗姬姐姐受伤躺在床上时,心里只是担忧和焦虑;而现在明明她在笑,我却难受的想要哭泣呢?仿佛被塞在一个狭小的箱子里,被压的低低的,小小的,蜷成一团,无法伸展。

我一直以为眼里看到的东西就一定是真实的,狭隘的认定姐姐和姐夫只是一对挂名夫妻。我错了。十几年的夫妻,无论他们之间是爱情还是亲情,同岁月一起静静流淌的,不是一脉东去的清淡流水,而是一潭渐积渐深的羁绊。

眼泪莫名的止不住,彗姬姐姐望着我轻声笑道:“去吧,照我的话和他说。务必让他活下来。你是个聪敏的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能让他放弃初衷……去吧,我累了,好想睡觉……顺便请大夫进来,我的胸口又有点痛呢……”

我擦着泪点点头,又嘱咐她几句好好养伤的话,便起身告辞。

“瑞凰……”快要走到门口时,她蓦然低低的唤了声,我回过身,只见她闭着眼口齿不清的呓语道:“……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可是……可是我很累,下次的吧……下次我们再说……”

出了门把门虚掩上,交代医生几句,才让他进去照看。门外的少年们听闻姐姐没事都松了口气,在百里的劝导下,纷纷散了去。

我让百里带我去见兰墨九,茉莉坚决不同意的哇哇乱叫起来,却始终拗不过我,还是不情愿的跟着来了。我让他们等在书房外,自己推门进了去。

76【花恋蝶】'vip'’

“你们在做什么?!!

我暴喝一声,急急的上前小跑几步。书房正中,围成一圈正在的施暴的少年们冷不防的被我的尖叫惊吓,呼啦啦的如脱兔般作鸟兽散状,纷纷跃出南窗逃之夭夭。

我忙搀扶起扑倒在地上蜷成一团的男子。他试了几次才勉强直起身来,站不太稳的挨着书桌的边沿支撑:褶皱不堪的长衫上尽是灰尘和少年泄愤的脚印;他垂下头,凌乱发顺势滑下肩膀,盖住了他的面庞,他伸出骨感修长的玉白手指,将额前的长发向后拢起,露出一张温润俊雅的男性容颜;唇角有血渍流下,他用手背随便的擦了擦;两道色黑而不重的弦月眉下一双碧绿如翡的深目,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又垂下了眼睑。

“堂堂驸马居然如此没出息的任人侮辱,你为何不反抗?”我气恼的讽刺道,抽出帕子帮他拭去额头的血,他却一手扯过,自己擦。

“将死之人,有什么好反抗。如果他们想替彗姬报仇,欢迎之至。”

泽南第一才子,帝国最古老的大贵族之一兰氏的嫡系小世子,我的姐夫——兰墨九闻

言自嘲冷笑,甚是自暴自弃。

我暗暗的感叹,彗姬姐姐果然没有说错,他的确有赴死之心。

“姐姐没有死。”我带着三分怒气的咬牙道,真想朝他心口也踹上几脚,为姐姐泄恨。

“她没死?!”他震惊的瞪大了绿眸,随即又回复了一派儒雅书生气,缓缓笑道:“她本就是个不肯轻易服输的女子,又怎会轻易死去。”长舒的语气不知是慨叹还是庆幸。

“没称了你的愿,很失望?”我恨恨的瞪着他。

兰墨九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我冷哼一声,“虽然姐姐暂且无恙,可是能不能撑到最后为未可知,大夫建议姐姐拿掉孩子安全些,可是姐姐却执意不肯,宁愿拿自己的命多担风险。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兰墨九仰天哈哈大笑三声,圆瞪的翡翠双瞳似乎能喷出两

团妒恨的绿光来。

“当年她与我起誓,除非兰家骨肉否则绝不生养!可是如今她却背弃誓言,怀了那个粗鄙小人的孽胎!……瑞凰,你知道我这驸马当的有多窝囊,当年只为她一句‘结发恩爱永不离’,我忍受她的朝三暮四,默默等待至今。呵,原来一切都是空。她一直都在欺骗我!”说道激动处,竟呕出几口鲜血来。

我暗叹一声,满腔的愤懑蓦然消失,心中有所感触,不禁为他悲悯。罢罢罢,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姐姐和姐夫他们两人故事中的曲折离奇,不是我能够臆断理解的。如今尽快完成姐姐的托付,尽了情分吧。

我搬了个圆墩过来,扶他坐下。语气缓和了许多的柔声道:“姐夫今日忤逆犯上刺杀皇族,本应立刻把你送入天谪府依律查办,但是却没有,姐夫可明白其中深意?”

“自然明白。”他苦笑一声,“兰墨九早有觉悟,那一剑下去,彻底断了我们夫妻之

情,前缘之盟。公主不必催促,今夜我定会自我了结,偿还罪孽。只是……只是墨九还有

一个不情之请,我死后能否将我葬在这光明府中?……”他越说越悲,几乎哽咽,但还是

硬撑着,期待的望着我,湖水一样的深目泫然欲泣。

我哭笑不得,“谁逼你去死啦!姐夫真是多虑了。之所以没有把你送入天谪府是因为

姐姐不允许,她说,这孩子生下来不能没有父亲……而你就是他的父亲。”

“…”兰墨九的脸色倏地变的很难看,“她还想我认那个野种为王位的继承人

么?”

悲愤的嗓音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突然转过身抓起书桌上的一尊麒麟兽的铜镇纸二话不

说便朝自己的天灵盖狠命砸去。

“姐夫!”我惊声尖叫,慌忙跳起去夺,却晚了,只见一汩鲜血如小喷泉般从他的额头上喷溅出来,流了满面。

“你这是做什么!”

我慌忙用帕子压住他的伤口,他却一把推开我,悲声大恸:“让我去死!哀莫大于心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着,举起铜镇纸又要砸。

“姐夫!!”真是太难沟通啦!我一头黑线,扑上前又与他撕扯,忙高声叫道:“那个孩子是你的!是你的啊!!”

“……什么?!”满脸血污的男子震撼的瞪着我,张口结舌。

我趁机夺下镇纸,嗔了他一眼,抿嘴轻笑道:“姐姐让我转告你:让你好好想想紫藤架下醉酒的那晚。”

男子闻言绞尽脑汁的皱眉回忆,表情渐渐的从不可置信转化成将信将疑,然后豁然开朗,最后喜形于色。

他激动的一把抓住我的手,磕磕巴巴的连不成句子:“这这这么说,那个孩子是是是是是……”

“你的。”我肯定的点点头。“姐姐从不屑说谎,孩子一定是姐夫的没错。姐姐深知

姐夫的个性,怕姐夫轻生,所以特地派瑞凰来,说明真相。瑞凰虽然痛恨姐夫的所作所为

,但是如果孩子没有父亲的话就太可怜了,看在未出生的小外甥面上,希望姐夫能摒弃前

嫌,和姐姐恩爱相守。”

一席话说完,兰墨九呆愣了半响,突然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他颓然滑坐,掩面痛哭:“原来是我错怪彗姬了!当时为什么没有听她的解释?!我差点杀死了她,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我冷眼旁观,安慰的话说不出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彗姬姐姐希望他活着,即使是用欺骗的手段。我不知姐姐和兰墨九能走多远,脑子里蓦然浮现出那日百叶华斋里咬牙怒骂“淫妇淫妇”的禹莲……但是只要是姐姐珍惜的东西,她就一定不会放手的。我只能说祝福。

“我要见彗姬!”痛哭的男人猛然蹦了起来,“我要向她说对不起。我这样对她,她

还记挂着我……”

我拦在他身前,“姐姐现在昏睡中,医生说这几天很重要,需要静养,你去了也没有用,还是先包扎下自己脑袋上的伤口吧。”我看着他不停冒血的额头,皱眉建议道。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彗姬不可以有事!她不可以有事!……我、我还没有告诉她

我爱她。”他似哭泣般的笑了笑,碧绿的眼眸里再看不见别的,跌跌撞撞冲出门,奔向萦

萦牵挂的人那里。

我怔怔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怅然所失,心中一种荒凉的滋味。因为彗姬姐姐,也因为剪不断理还乱的自己。

他不会再伤害彗姬姐姐了,给他们一个独处的机会,等一下再去照料姐姐吧。正发着

呆,一阵风自大开的南窗吹进,把书桌上的一叠白纸吹散了一地。

我走向窗户,拉住两侧的窗棂,正想关上窗。突然只觉腰身上一紧,象是被什么东西缠缚,我低头一看,连着腰身的一条黑色长绳一直远远延伸到窗外的某处!

“茉莉!!”

我只来得及尖叫这一句,便天旋地转的被扯飞了出去。

绳子那段的人使了个巧劲,一抖绳子,便把我收在他的腋下夹住。

耳畔嗖嗖嗖的风响,眼前飞速的晃动着绿色,原来他是以树桠为落点,施展轻功在树

木间跳跃飞滑。

我正酝酿着呼救,脚踝上又一紧,跟着身体骤然一沉,差点被人从反方向拉回。

劫持我的人被迫停住了脚步,抱紧我,与后面追来的人遥遥对峙。

几乎是瞬间追来的茉莉亦稳稳的站在树的枝头,一手攥着一条白色的长绢,另一头正

牢牢的缠在我的脚上。

“呦~~一肆,你不是不近女色的么?怎么又抱着人家大姑娘不放手呢?”掩面假笑

的茉莉美人嘻嘻娇笑,袖子后的秋水双眸,目光凌厉,暗含杀机。

紧扣住我腰肢的,被茉莉称作“一肆”的蒙面黑衣男子,相较于茉莉的妩媚放浪,他

冷酷的如一陀寒冰,又安静的如一方顽石。

他陌生而疏离的瞥了茉莉一眼,手指利落的凌空一挥,如刀刃般锋利的指风瞬间齐齐的斩断了缠在我脚踝上的白色长绢。

骤断的力道让茉莉微晃了一下,他冷哼一声,俯身踏着树枝风驰电掣的斜飞而来,袖袍一甩。

我只觉眼前几点红光打来,高大的黑衣男子略侧身,单臂一扬,几声“叮叮叮”的脆响,被茉莉当作飞镖的几朵殷红木棉花便一一被他弹了下来,轻飘飘的从我的面前飘落。

我怔怔的还在看着随风荡漾的花朵,茉莉绮丽的嗓音却已在耳畔软软的响起,“好讨厌哦~~不喜欢人家送你的花么?”他拽住一脸惊讶的我,便往回带;另一只手则连出数招向钳制着我的男子攻去。

两人一人扯着我的一条胳膊,近身搏杀,谁也不放手。茉莉冷下眉眼,倾尽全力的与

他争夺,竟也占不到丝毫的便宜。脚下支撑着我们的树枝吱吱嘎嘎的摇摇摆摆。我站不稳

的东倒西歪,无处着力的悬浮感让我刷白了脸,不禁嚷了声“茉莉”。

茉莉闪神的瞟了我眼,曝露了瞬间的空隙。黑衣男子抓住机会,反手一弹指,一股黄色的毒雾自他的袖口直喷向茉莉的脸。

“小娘养的!”茉莉见势不妙,忙一蹬树枝,掩鼻向后飘出好远。

“臭小子!居然放毒烟这么卑鄙!”远远踏在茶花上的茉莉恨恨的咬牙骂道,一脸的

鄙夷。

“不比你的花俏动作,但是很实用。”黑衣男子终于开口,嘶哑的嗓音仿佛得了一场

重病,低沉而沧桑。

茉莉翘起兰花指狐媚的理了理云鬓,掩唇冷笑:“一肆,我劝你还是放下这个女人,你当这里是哪儿?无数的影武暗卫马上就到!不要太天真了。”

一肆闻言也笑,粗嘎的笑声像是乌鸦,“我看天真的是你吧,一叁。看看你的四周——”话音才落,只见枝桠间,树荫下,花丛中,凉亭上,游廊边,不知从何处串出几十个执刃的黑衣人。

“你说的那些暗卫,他们太不堪一击了,早已退下休息去了。”他意味深长的瞟了瞟

庭院黑暗的角落,十分得意。

“你们陪一叁玩玩儿,不用怜香惜玉呢,他喜欢粗暴点的。”一肆阴笑着对黑衣人们

吩咐道,说罢,又横了眼但笑不语的茉莉,怪笑两声,夹起我回身便荡枝滑远。

我担心的回头看去,只见高高跃起的几十条黑影如飞弹般向茉莉扑杀而去,瞬间淹没

了一袭华服拈指微笑的茉莉。

“茉莉……”

一肆夹着我越过大半个光明府,在花圃旁的水镜湖畔停下了脚步。花圃里空无一人,他将我放下来,道了声“得罪”。动作飞快的将我头上的钗环卸下,把一头青丝随便扎起。

“住手!你要做什么?!”我不放弃的奋力挣扎,挥动小手朝他直打猫拳。一边蹦跳

着后退,一边放声大喊“来人啊!有刺客!”

黑衣男子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一把捉住我乱动的手臂,又从怀里抽出一方泛着闪闪银光的古怪纱羽,拎起我朝空一抛,伴着我回旋式的尖叫,动作熟练利索的把我整个人结结实实的包缠进纱羽里,如一个银光闪烁的人棍粽子般。

我杵在地上,手脚都被贴身紧缠着,动弹不得,深知是逃不掉了,不觉眼泪汪汪的望着正忙着往我头上套一个半透明怪异盔套的家伙,悲泣道:

“你把我扎这么紧到底要做什么啊?我都站不稳的。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你要怜香惜玉的啊。听说你和茉莉是旧识?麻烦你看在昔日‘姐妹’的面上,放过我好咩?话说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巫马青阳么?他给你多少雇佣费,我加倍给你呀……”忙碌中的男人停下来横了我一眼,黑纱下的精目眯了眯,“谁和他是‘姐妹’?!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脸颊红了红,“不好意思,我看你蒙着脸,名字又叫一肆,所以才以为你和茉莉一样

也是个漂亮的‘美人儿’呢……”

“…”眼睛又眯了眯,射出一丝的杀气。

我忙谄媚的笑道:“嘿嘿嘿,那么‘男人一肆’,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开个价,

只要放了我,多少钱我都愿意给呢。”

凶恶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从牙缝里恨声挤道:“我是个重、义、气的正、常、男

、人!!”

我越加的谄媚:“呃……原来一肆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为了义理两肋插刀,视金钱如粪土,视名利如浮云,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上刀山下火海,生里来死里去,铮铮铁骨百年铸,脉脉柔情一万年……呃,总之你坚贞不二的节操是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万人景仰,人神共愤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眼睛冒火的男人抱着胸,歪头不耐的打断我。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我气虚的扁扁嘴,都要哭了。

“…”

正在我一筹莫展,欲哭无泪的时刻,只听远处叮铃铃一阵环佩脆响,一个迤逦娇媚的

笑声咯咯咯的传来:

“呦~~可爱的一肆小弟,好讨厌玩什么躲猫猫,啧,又被我追上了咯~”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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