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叶激动地睁大了眼睛。
“他就是帮人家开车的,他最爱面子,所以不肯我告诉别人。”莫向熹小朋友还配合地挂上了苦恼的神情。
徐玉叶的嘴角耷拉了下来,干笑道,“噢,原来是这样啊。爱慕虚荣确实不是什么好的品质。”
莫向熹小朋友一脸纯真地附和道,“嗯嗯。”
晚上来接儿子的莫傅司发现那个殷勤的徐老师态度开始不冷不热起来,他心知大半是因为儿子在其中捣鬼。当然他绝对不会在意除了温禧之外的别人对他的态度。
上了车,给儿子系好安全带,他正要发动汽车。却听见儿子卖弄的声音,“爸爸,我又帮你赶跑了一只狂蜂蝴蝶。”
莫傅司抚了抚额,“是狂蜂浪蝶,不是狂蜂蝴蝶。阿熹你的成语真是学的够差的。”
莫向熹小朋友受到打击,垂下了眼帘。
莫傅司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说说看,你怎么帮我赶跑狂蜂浪蝶的?”
“是那个徐老师,她看见你早上开车送我上学,问我你是干什么的。”莫向熹小朋友又来了劲。
莫傅司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是帮人家开车的。”
眼角抽搐了两下,莫傅司无语地踩下油门。
回到家的时候,温禧已经回来了。莫向熹小朋友扑进妈妈怀里,邀功似地又讲了一遍他是怎么赶走妄图染指他爸爸的狂蜂浪蝶的英勇事迹。
温禧笑得肠子都疼了,亲了儿子好几口,“我家阿熹真聪明,能帮妈妈赶跑情敌了。”
莫傅司苦笑不已。
晚上儿子睡了,照例是夫妻夜话时间。
莫傅司白皙的手指正把玩着妻子乌黑润泽的发丝,“怎么样,现在应该觉得我主张把儿子送到私立幼儿园是多么英明神武的决定了吧?”
“幼儿教师百分之八十都是年轻女人,难道私立幼儿园的老师都是男人吗?”温禧不服气。
“死鸭子嘴硬。”莫傅司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迷醉地在雪白的肩颈处流连,“咱们的打赌其实昨天你就输了。”
温禧不吭声了。
莫傅司温柔地叹了口气,“我懂你的心思,你生怕阿熹从小接触的都是富贵家庭出生的孩子,养成飞扬跋扈的个性,日后成为纨绔子弟。但是他既然是我莫傅司的儿子,自然从小就站在更高的上,享受更多的资源和财富的同时不是也比其他孩子辛苦的多吗?其他孩子这么点大的时候谁不是拖着鼻涕在母亲怀里撒娇,阿熹却已经系统地进入启蒙学习阶段。等他再大一点,别的孩子放学看电视打游戏,他却还是要看书学习;别的孩子早恋手拉手压马路,他却必须到我的公司里旁观开会。你觉得我们的儿子会成为一个游手好闲的败家子吗?”
“那阿熹会不会太辛苦了?”
莫傅司按住妻子的双肩,正色道,“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就是到底什么才是别人无法夺走的那句。”
温禧点头,“我记得。一个人的健康可能因为意外而被夺去,财富可能因为变故而失去,地位可能一朝倾覆,声名可能瞬间抹黑,只有知识和才干是抢不走夺不掉的,只要你学到了,成为一个明智聪慧的人,没有什么能逼你变回粗蠢愚鲁。”
莫傅司语气郑重,“我不是维克托,阿熹是我的儿子,我会爱他,教他,把我所有的经验教训通通教授给他。当然,他的兴趣爱好我也会尊重。但是他既然享受了我们提供给他的优渥生活,他就必须负担起相应的责任。”
爱之深,责之切。温禧将头靠在丈夫怀里,软软道,“阿熹能做你的儿子,真是幸运。”
“不,他能做我们的儿子,才真是幸运。”莫傅司眼里含笑。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等了这么久,《温度》纸络连载要在上市后三个月才可以更新,对此我也很无奈很无语,除了对等待n久的读者说声抱歉,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们。
69奇寒(2)
温禧回到家时;发现房顶上的油毛毡已经被风刮得掉在地上。叹了口气,她摸出钥匙;开了家门。
屋子里气味有些难闻;温禧头一件事便是开了窗户通风。方桌上还丢着吃了一半的稀饭;装酱菜的玻璃瓶身上难看的污渍,因为盖子没旋紧;有绿头苍蝇在围绕着直打转,发出难听的嗡嗡声。温禧无奈地旋紧瓶盖,又从厨房里拿出抹布;将酱菜瓶身擦干净;这才收进冰箱里去。
将碗盘泡进水里;洗干净后,温禧又用干毛巾吸干水渍,逐一收进碗橱里。从塑料袋里取出一只洋葱,用水浸了。温禧掀开花布门帘,进了里屋。
她和父母的床之间只用一块蓝色花布拉了一道帘幕,算作分隔。大床下到处都是花生米红色的衣子,床头柜上也有。她认命地拿来了簸箕和扫帚,将房间打扫干净,这才坐到了自己的小床上,呆呆地看着花布上一朵白色的小花。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哪里还有半分白天的样子。房间里也黑黢黢的。桌上放着一盏台灯,绿玉色的灯罩已经有些发暗。
“啪”的一下,温禧按下了台灯按钮,暖橘色的光线柔柔地撒开来。半晌,她才颤抖着把手贴上了自己的小腹,温热的皮肤下居然已经有了一个胚胎。她很想告诉莫傅司,她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可是她不敢,她怕他会冷酷地叫她拿掉这个孩子。
难道她这么想生下这个孩子吗?温禧惊悚地发现,打从发觉自己怀孕了之后,她压根就没有动过要流掉这个孩子的脑筋,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念书,根本不适合在此时怀孕。
不知道从哪里飞进来一只褐色的蛾,正对着灯罩一次次又一次发起徒劳的扑腾。
飞蛾扑火,人人皆笑飞蛾痴傻,却忘了在飞蛾眼中,那不是会让它灰飞烟灭的烈焰,而是一个华美盛大的世界。
她对莫傅司,不也是一样吗。
飞蛾的一只翅膀已经被灯泡灼伤,温禧再也看不下去,熄灭了台灯。失去光焰的飞蛾茫然转了两圈,停歇在绿玉色的灯罩上,似在汲取那最后的微热。
她可以熄灯救这飞蛾一命,谁又能救她一命?
她对莫傅司的感情,就像吸毒,不健康,却戒不掉。